是夜,秦宣泽醉酒入了洞房。太子妃羞怯地坐于床榻之上,他却撑着桌子吐个不停,步子也是站不稳。幸得太子妃通情达意,静静摘了盖头,起身扶住了他。秦宣泽就和衣睡了一夜。
白日时分,秦宣泽依旧时不时感到一阵恶心,胃中翻滚难忍,几乎坐立不安。他以为是昨夜酒醉未醒,宿醉引发的不适,便忍耐着继续处理政务。身旁的贴身侍从见他脸色苍白,便悄悄请来府中医师为他诊治。
府医仔细把脉之后,神情微微一变,犹豫着看向秦宣泽,低声道:“太子殿下,恭喜您,脉象显示,是为喜脉。”此话一出,秦宣泽心中骤然一震,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指尖微微颤抖,不知是因震惊还是因其他复杂的情绪。
他怔怔地摸着小腹,心中百感交集,竟不知如何面对。往昔心境中从未曾想过的情形,如今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片刻的慌乱之后,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温柔的悸动。指尖抚过腹间,似乎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度。他低头轻轻一笑,眼中带出一丝苦涩的温柔,心中暗道:“也许,命该如此吧。”
片刻之后,他眼中浮上一丝冷然,迅速整理好情绪,沉声吩咐身旁侍从与府医:“今日之事不许声张,若有半点风声传出,定不轻饶。”
侍从与府医连忙俯身称是,彼此对视一眼,皆低头退下。秦宣泽目光微沉,手指再次覆上小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情绪。这意外的孕育似乎让他在往日孤寂中找到了一丝慰藉,却也令他更为谨慎。他深知此事一旦外传,势必会引来无尽的流言蜚语与朝中纷争。
已是八月的身孕,秦宣泽的腹部早已隆起圆润,显得格外明显。每当他微微低头,总能看见腹部高高的弧度,衣衫紧紧贴着肚腹,甚至连呼吸时都能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他行动间步伐略显缓慢,走动时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着腰侧,以减轻腹部的负担。往日的轻盈仿佛消失殆尽,如今每一步都带着几分吃力,偶尔腹中微微的胎动更让他不由地停下脚步,轻抚腹部,似在安抚腹中孩子。
夜深人静之时,烛火摇曳,映得屋内一片温暖。秦宣泽缓缓坐在榻上,微微侧身,双手不自觉地抚上隆起的腹部,指尖划过微微绷紧的皮肤,仿佛能感受到胎儿的轻轻回应。他轻轻叹了口气,深知自己身形日渐笨重,连翻身都需格外小心,偶尔腹中胎动过强,甚至会让他觉得一阵酸痛与不适。
他用手撑住腰侧缓缓躺下,腹部的重量让他感到一丝吃力,即便只是小小的转身也不再轻松如常。然而,正是这种沉重的感觉,让他心中渐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期待,仿佛每一寸酸痛都是一种守护,每一丝不便都承载着对孩子未来的希冀。
轻轻抚摸着腹部,他低声呢喃,眼神中带着柔和的光:“再有数月,你便要降生了……”他闭上双眼,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心中满是温柔的憧憬。尽管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但他已经开始想象孩子的模样,是否会如他一般有着温润的眉目,或是如花俞思那般带着一丝洒脱的笑意。那是他这段艰难岁月中唯一的慰藉与依赖,仿佛在这小小的生命中,他找到了自己未来的依托。
然而,有时在这温柔的思绪中,花俞思的身影依旧会悄然浮现,带来一丝幽深的酸楚与无言的遗憾。那曾经如暖阳般温柔的笑容,已经渐行渐远,而如今他只能将所有的期盼寄托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心中却忍不住想象,若四儿尚在,是否也会温柔地笑着触摸这高高隆起的腹部,陪伴在他的身侧,安慰他所有的隐痛与不安。
他轻轻叹息,手掌覆在腹上,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胎动,那小小的生命似乎也在回应他的触摸,让他心中的忧愁在一瞬间化为柔情。他闭上眼睛,安然入眠,脸上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虽知前路艰难,但腹中这小小的希望却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他继续前行。
夜深之时,秦宣泽沉沉地进入梦乡。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往日温暖的时光中,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柔和而熟悉。恍惚间,花俞思的身影浮现在他身旁,带着温柔的笑意,俯身靠近他的腹部,双手轻轻覆在那隆起的弧度上,似乎在细细感受胎动。
“阿泽,辛苦了。”花俞思的声音低柔,带着从未听过的温情,仿佛怕惊扰到腹中的小生命。秦宣泽看着他,心中一阵悸动,目光中尽是柔情,竟说不出话来。
花俞思微微一笑,轻轻贴近腹部,侧耳倾听着胎动,神情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温柔与期待。他的手轻轻摩挲,仿佛要将每一丝胎动都记入心中,低声对着腹中轻声呢喃。秦宣泽凝视着他,内心温暖如潮水般漫过,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渐渐拉近。
恍惚间,二人似乎被一种难以抗拒的情感驱使,相互靠近,温存缠绵。秦宣泽闭上双眼,感受到梦境中那份熟悉的温度与依恋,仿佛多年来埋藏的思念终于得到了安慰。他的指尖轻轻扣住花俞思的手,触感真实而细腻,梦中二人仿若默契地交织在一处,沉醉在这片刻的温柔之中。
然而,就在这一刻,秦宣泽骤然惊醒,回到现实,心中却仍旧沉浸在梦中的温情里。他下意识地抬手触摸腹部,然而掌心的触感冰冷,空空如也,方才的梦境也随之如水般逝去。
低头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脸上微微一热,发现亵裤上已然湿润。即便意识到只是梦境,他仍忍不住苦笑一声,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楚与无奈。那未了的情愫,虽只在梦中相见,却已如旧梦重温般温暖了片刻的孤寂。
清晨的钟声回荡在宫殿上空,朝堂内,百官肃然列立,安静地等待着皇帝秦牧与太子秦宣泽的到来。殿门缓缓开启,身着帝袍的秦牧在侍从的簇拥下迈步入殿,身姿依旧挺拔,神情威严。他一入座,目光扫过群臣,而太子秦宣泽则静立于秦牧身旁,目光端肃,凝神等待着奏事。
八月的身孕令秦宣泽的腹部明显隆起,微微突显在宽大华贵的太子袍中。他背脊挺直,神情不见半分不适,然而微微出汗的额头和偶尔紧抿的唇线,依旧泄露出些许疲态。每当胎儿在腹中轻轻翻动时,他便会不自觉地放松片刻的姿势,微微侧身,将腹部的重量缓解在身后的扶手之上。
一旁的秦牧不曾察觉到太子的异样,先是沉声唤首位大臣上前,奏报前线军务。户部尚书上前,言辞恭谨地奏报关于赈灾物资调拨的细节。秦宣泽垂首侧耳倾听,虽因身体沉重而略感吃力,依旧仔细记下各项事宜,以便稍后亲自监督执行。腹中胎儿却似因他久站不适而微微躁动,时不时传来轻微的胎动,令他下意识地抚上腹部,缓解着那份不易察觉的沉重。
接着,礼部官员上前,奏请关于京城祭礼仪式的事宜,字句繁琐,秦宣泽腰间的酸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明显。尽管背后早已冒出一层细汗,他依旧站立如初,面色平静,只在腰酸渐深时微微调整姿势,以减轻腹部的压迫。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上前禀报边关军情。秦宣泽心中一凛,双目微微敛起,侧身听得更加专注。边境不宁,他深知此事关乎国家安危,决不能掉以轻心。然而身体的沉重感愈加强烈,腹中的孩子似乎因长时间的站立不安分地蠕动,带起一阵隐隐的酸痛。秦宣泽强忍不适,脸上未露半分异样,只是在内心暗暗叮嘱自己镇定从容。
殿中百官无人察觉太子的不适,而秦牧依旧端坐在龙椅之上,神情淡然地聆听着每位大臣的奏报。偶尔他侧目瞥向秦宣泽,见他依旧站得笔直,未曾懈怠,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一切奏事完毕,朝堂上终于归于安静。秦牧略微颔首,宣布退朝。众臣纷纷俯身行礼,而秦宣泽始终保持挺直的身姿,直到所有人依次退去,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当大殿只剩下寥寥几名侍从时,秦宣泽略微松开了手,抚上酸痛不已的腰际,腹部的沉重感让他几乎难以挪动一步,腰间的酸麻仿佛贯穿全身。他站立许久的双腿微微发颤,却依旧站在秦牧身旁,不露一丝不安。
秦牧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些许满意之色,淡淡地说道:“太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朝堂之事不容疏忽。”语气虽平静,却透出对太子不辞辛劳的肯定。
秦宣泽低头,声音恭谨而坚定:“父皇,身为太子,这是儿臣的职责,何来辛苦之言。”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平和,虽身心疲惫,心中却清楚,自己肩负的不仅是这朝堂重任,更是对腹中孩子的未来守护。
朝堂退散后,秦宣泽坐上回东宫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宫道上。他此刻已是身心俱疲,腰背酸痛不已,隐隐作痛的腹部提醒着他身体的负荷。然而,一抹淡淡的甜意却浮上心头。经过小摊时,他命人停下,买了一包桃花酥——那是他与花俞思曾一同品味过的甜点,带着浅淡的花香与酥脆的口感,仿佛勾起了他心中深藏的记忆。
上了马车,秦宣泽舒了口气,缓缓解开外袍的束缚,小心翼翼地袒露出隆起的腹部,抚摸着那圆润的弧度。此刻,他手中握着一块桃花酥,指尖轻轻掰下一角,缓缓放入口中。
桃花酥入口即化,淡淡的甜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熟悉的味道让他心中一软。记忆仿佛在这一瞬间鲜活起来——那是花俞思曾在他身旁,陪他一同品尝的温馨时光。两人当时年少无忧,桃花酥的甜香如春日的暖阳,让他每每想起,都带着一丝温柔与苦涩。
秦宣泽轻轻叹息,将手掌贴在腹部,仿佛腹中的小生命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他低声呢喃,仿佛是在对腹中孩子,又仿佛是在对过去的那个人:“若你尚在,该是何等温暖啊……”
一块块桃花酥在他指尖碎裂、消融,柔软的酥香伴随着他心中的思念,一并融入温暖的怀中。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似乎在这片刻的独处中,找到了片刻的安宁。马车轻轻摇晃,他缓缓靠在软垫上,疲惫的身躯在甜蜜的回忆中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清晨的东宫被初秋的薄雾笼罩,空气微凉,秦宣泽缓缓起身,微微撑着腰,动作小心翼翼。沉稳的脚步缓慢而轻柔,他稍微走动几步便感觉到身子沉重,腹部的重量让他时刻保持平衡,腰背的酸痛在每一步之间隐隐作痛。他抬手按了按腰侧,略带疲惫,却依旧神色温和,朝侍从们淡淡颔首,示意无需帮扶。
早膳摆上,秦宣泽低头,将手轻轻覆在腹部一瞬,方才端坐,略微侧身以使自己坐得更为舒适。侍女呈上一碗温润的莲子汤,他拿起汤匙,缓缓地一勺一勺地喝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窗外,带着几分出神。微凉的晨风拂入,他感到腹中轻轻一动,像是腹中的小生命因这温热的汤汁而欢喜。
他抬手轻轻抚上腹部,唇边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低声叮咛着:“你也喜欢吗?”眼神温柔而带着几分沉思,仿佛在与腹中的孩子默默交流。
散步时,他步履缓慢,时不时在花园的小径旁停步,略微侧身将披风拢得更紧,挡住腹前的微凉。偶尔轻轻扶住石栏,站定片刻,眼中带着隐约的疲惫,却在看见摇曳的秋叶间,似浮现出一抹平和的暖意。
午后,秦宣泽缓步来到书房,书案已备好,一摞摞奏折整齐堆放。他略显笨拙地坐下,靠在一旁的软垫上缓缓调整坐姿,让身子略微侧靠于扶手之上,以减轻腰间的酸痛。执笔批阅间,他时不时放下笔,抬手揉了揉腰,眉宇间虽掠过一丝疲惫,却依旧不失从容淡然。
夜色降临,他合上书卷,靠坐在灯下,眼神中掠过些许温柔,抬手轻轻抚上腹部的隆起,感受着腹中小小的律动。他垂眸,似在低声呢喃,眸光中流露出一丝安宁与满足。烛光映在他的面庞上,显得柔和宁静,带着一种深深的守护与期盼。
春日的阳光洒满皇宫猎场,空气中透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林间树影婆娑,仿佛为这场盛大的春猎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氛围。百官齐聚,按序分列两侧,等待皇帝秦牧一声令下。作为太子,秦宣泽自然位列最前,身着简练的骑装,稳稳坐在马上,脸上虽带着微微的倦意,却依旧目光锐利,周身透出一股沉静的气度。
他轻轻抚上隆起的腹部,指尖略显迟疑,随即重新握紧缰绳,将一切不适都掩藏在威仪之下。无人知晓他身怀重孕,而他亦不愿让任何人察觉,即便身子愈加笨重,亦要守护自己身为太子的尊严。
随着一声令下,猎场中的众人纷纷策马奔向林中,秦宣泽也不甘落后,轻轻一夹马腹,纵马疾驰而出。林间树木掩映,山林的泥土与树影不断在视线中闪过,怀有身孕的他即便腰间酸痛、腹部沉重,依旧紧握缰绳,眼神坚定地追随猎物。
就在此时,一头梅花鹿从密林间蹿出,优雅而敏捷地穿梭在树影之中。秦宣泽目光一凛,抬手执弓,侧身瞄准。腹部的隆起让他不得不微微侧身,将重心调整以便保持平衡,但身下的马匹因奔跑而起伏不定,胎儿在腹中隐隐翻动,他额间渗出一丝冷汗,却依旧神色镇定,尽力调整呼吸,稳住身形。
那头梅花鹿在前方飞奔,秦宣泽眯起眼,心中计算着距离,手中拉满弓弦,待马身与猎物齐平时,猛地一箭射出。弓弦震动间,箭矢划破空气,正中鹿背,那鹿发出一声哀鸣,倒地不起。
此刻,秦宣泽的手微微颤抖,肩背因长时间保持弓势而酸痛不已,腹部的压力更是令他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众人看见他射下猎物,无不震惊,未料到平日文雅端庄的太子竟有如此不凡的骑射之技,秦牧更是脸上喜色难掩,朗声称赞道:“太子之才,果然不负众望!”
秦宣泽微微一笑,低头朝秦牧行礼,仿佛一切都如平常般从容不迫。然而,弓弦的震动和追逐的起伏已让他腹中胎气动荡不安,隐隐作痛的腹部令他不由得微微蹙眉,冷汗从额角滑落。他强忍不适,略微垂头,深吸一口气,扶着马鞍稳住身体,努力维持住自己不露声色的镇定。
随着逐渐攀升的疼痛,他只得低声禀告道:“父皇,儿臣身体稍有不适,恐需先行回营帐歇息。”秦牧见太子脸上泛出隐隐苍白,虽有些疑惑,却见他神色间透出一丝倦意,便颔首允诺。
秦宣泽一边低头谢恩,一边慢慢转身下马。脚步一落地,腹部传来一阵沉重的压迫感,阵痛一波波袭来,令他步履略显迟缓。他轻轻捂住腹部,手指微微用力,脸色略显苍白,却依旧维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示意侍从不必过于担忧。
一路回到营帐,他终于放松下来,缓缓坐在榻上,腰背酸痛如针扎般涌上心头,仿佛每根骨节都在叫嚣着疲惫与不堪。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腹中的阵痛仍未散去,手掌轻轻覆上腹部,似是无声地安抚着胎儿的躁动,唇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声呢喃道:“是为父让你受惊了……”
侍从奉上温热的茶水和安养的汤剂,秦宣泽缓缓饮下,身心渐渐安定,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柔和。他靠在软垫上,闭目歇息,感受到腹中渐渐平息的胎动,心中默默祈祷着孩子平安无恙。
春猎的坐席上,春日的风轻柔拂过,四周传来隐隐的笑语声,杯盏交错,气氛渐渐高涨。秦宣泽坐在猎场的高席上,太子妃在他身旁温柔伺候,神色温婉,时而低声笑语,似乎夫妻恩爱有加。秦宣泽看似从容地举杯饮酒,但隐隐疲倦的神情却掩盖在酒盏之后。
宴席间,一位朝臣忽然提起前朝太子花俞思,轻蔑地笑道:“当年那前朝太子,真乃无用之才,文章平庸,骑射更是不值一提。若论才学和本事,自是我今太子殿下更胜一筹。”说罢,众人纷纷附和,推杯换盏之间,言辞间满是对前朝太子的轻视与嘲讽。
秦宣泽闻言,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中一抹冷意闪过。他放下酒盏,语气平静而微带嘲讽地说道:“花俞思确实不曾展露才学,倒不如说,他本心宁静,不屑于世俗之争。昔年我在崇文苑中苦读,学子们对我多有冷落,只有他施以援手,而今不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倒让某些人反而高谈风雅了。”
他的话语似带了几分刺意,众人听罢,一时讪讪,面带惶恐。先前说话的朝臣连忙赔笑道:“太子殿下莫怪,臣等不过戏言罢了,绝无冒犯之意。”众人亦随声附和,一片惶恐之意。
一旁的秦牧看在眼中,见秦宣泽神色微带冷意,不由轻笑着开口劝道:“宣泽,春猎宴乐,言笑为主,何必当真?”他的话语带着轻柔的安抚,似是在提醒秦宣泽不必因往昔之事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