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泽闻言,敛下眼中的冷意,朝秦牧微微颔首,低声说道:“儿臣明白。”他随即换上温润的笑意,举杯饮酒,仿佛方才的怒意从未出现过。然而,内心深处的冷意仍未消散,那些讥讽往昔之人的嘴脸,仿佛又将他带回了少年时的崇文苑,回忆起那段被人疏离、独自一人苦读的岁月。
宴席散后,秦宣泽缓步回到营帐,屏退侍从,独自一人坐在帐中,解开发间的冠饰,青丝缓缓垂落在肩头。他的手轻轻触上发间的梅花簪,指尖略微颤抖。那簪子上还残留着当年少时的痕迹,是他在崇文苑苦读时唯一的陪伴,亦是花俞思的无言之暖。
他捧着那簪子,目光温柔又哀伤,眼中氤氲起些许泪光,记忆仿佛悄然复苏,回到那年孤寂的书院中。那些日子里,花俞思是唯一对他伸出手的人,笑着唤他“阿泽”,为他解围、陪他饮茶,让他在冷淡的人群中感到一丝温暖。
而如今,物是人非,独留一簪,仿佛承载着他心底深藏的情感与无法割舍的记忆。他抬手轻轻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却止不住泪珠再次盈满眼眶,滑落在梅花簪上。
他轻声呢喃:“俞思……如今我所拥有的,皆已与你无关了。”
话音微颤,仿佛带着千言万语的遗憾与心酸。他深吸一口气,将簪子轻轻放在案上,抬袖掩面,静静地坐在夜色之中,泪水悄然无声地滑落。
夜幕低垂,月光洒下淡淡的银辉,马车缓缓行驶在回宫的路上,秦宣泽和太子妃同乘一车,太子妃神色平和,时不时为太子斟上一杯温茶。秦宣泽虽疲惫不堪,脸上却不露丝毫异样,维持着从容的神色,指尖却微微攥紧了车窗的边缘,感受着腹中频繁的胎动,隐忍着身体的不适。
忽然,夜风中传来一声马嘶鸣,紧接着一阵喧哗。马车骤然一震,外头传来侍卫急促的喊杀声,惊起的马匹骤然狂奔,车厢剧烈地摇晃。太子妃惊叫一声,扶住车内的柱子,险些跌倒。秦宣泽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稳稳护在身侧,另一手紧握住车内的支撑,额头因紧张而渗出一层薄汗。
“太子殿下……”太子妃感觉到秦宣泽身上略显笨重,心中只当是他平日勤政劳累,不疑有他,连忙小声说道,“殿下还是顾好自己,妾身无碍。”
秦宣泽微微一笑,眉宇间仍是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碍,本殿会护你周全。”他说着,手臂微微用力,将太子妃护在怀中,默默承受着每一次剧烈的颠簸,身体的沉重与隐隐的疼痛交织而来,腹中的胎动愈发频繁,让他几乎难以忍耐,冷汗悄然湿透了衣襟。
经过一番喧嚣,侍卫终于稳住了马匹,将刺客驱逐。马车缓缓停下,秦宣泽松开手,面色微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腹部的隐痛,与太子妃一同下了车。尽管身子不适,他依旧从容镇定,带着太子妃快步走回东宫,未曾显露半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