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的湖水在暮色中泛着光，像一块被岁月侵蚀的翡翠。齐肆蹲在湖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沧澜剑的剑柄，烟头的火星在渐浓的夜色中明灭不定。

“听见什么了？”吴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些疲惫又兴奋的调子。

齐肆吐出一口烟圈，没回头。而是安静的又听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潮声。”

“湖里怎么会有潮声？还有你，掐了。”吴邪走过来一把夺走了齐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鼻炎别抽烟。”

齐肆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惨死的烟，又看了眼吴邪。既然他掐了我的烟，那我就掐他！

“嗷！松手！齐肆你妈的！疼疼疼疼疼！”

齐肆照着吴邪的大腿就是一掐，一点力没收。疼的吴邪跳脚，随后起身追杀熊孩子。为她好她还不听！

三七分又长长了的张起灵远远看着吴邪和齐肆一人跑一人追，跟两个二傻子一样，几步上前一手薅住一个。皱着眉道“别闹了，没时间。”

齐肆立马变成从熊孩子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抱着手臂还换上了和张起灵一样的表情。

“听到没吴邪同学，我们真的没有功夫再闹了，你不要再那么幼稚了。”

“齐肆你有病吧！”

胖子看着这一幕，咂着嘴凑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昨天惺惺相惜说着不散的真是这两个人吗。得了，他还是操心操心自己怎么追云彩吧，不管这俩小学生了。

“话说，这湖里怎么能有潮声啊？”胖子蹲在湖边，抬手撩了点水。

“潮声……”吴邪嘀咕了两句，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湖底应该连着地下河！那些尸体肯定是被吸过去了，所以我们才找不到！”

“那得潜水啊？我不要。”

难得有一件让齐家小八爷知难而退的事，胖子夸张的“哎呦呵”了一声。

“齐篓子，你不会游泳啊？”

齐肆当然会游泳了

但是她刚刚感觉自己好像来姨妈了，这时候下水不是找死吗。她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你管我会不会，反正我不下水。”

“你娇气个啥啊你来大姨夫了？”

“我怀了行了吧。”

胖子沉默了

“行，随便你。”

回到帐篷，齐肆翻出包里的布洛芬吃了。刚躺下休息了会儿，肚子没那么疼了，胖子不知从哪儿搞了一箱啤的，问她喝不喝。

齐肆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是这个

所以她立马屁颠屁颠答应了，跑去跟和吴邪拼起了酒。六七瓶啤酒下肚，吴邪已经是东倒西歪，而齐肆连脸都没红一下。

“你…你他妈...是不是把酒倒地里了？”吴邪大着舌头指着齐肆，质问她是不是偷奸耍滑。

齐肆晃了晃空瓶“我全喝了啊，吴邪你太菜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偷喝吴三叔的茅台，结果睡了一天一夜，梦里头说自己要成仙了。我当时可是全程目睹！吴三叔还叫我抽一巴掌把你抽醒。”

“去你的！我说怎么梦里三叔怎么无缘无故抽我！”

一提起小时候的事儿，两个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早知道长大了是这样，他们四个一定好好珍惜那段一起玩的日子。这么一想，吴邪突然泪崩，一把搂住齐肆哇的一下哭了“你受苦了...我这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啊...”

张起灵默默转开视线，胖子做了个"有病"的口型。齐肆僵在原地，任由吴邪把鼻涕眼泪蹭在她那件卫衣上。

反正是吴邪的，不过她明天不会穿了。

夜深了，把吴邪塞回他的帐篷后，齐肆也回了自己的帐篷。烛阴盘在手腕上，冰凉的信子舔过手臂上蔓延的蛊纹。

“什么味道？”

烛阴：「……你还能问个什么出来？」

烛阴甩了一下尾巴，钻进了齐肆的背包里。

烛阴：「我找萧遥有点事，你明天别乱跑，在帐篷里待着。」

齐肆点头应下，不出意外的话她是不会乱跑的。

第二天一早，吴邪他们穿戴整齐准备下水。齐肆躺在帐篷里蜷缩成一团。

报应来了，昨天喝太多酒，妈的姨妈疼。布洛芬也不管用

齐肆往小腹上贴了个暖宝宝，想着过一会儿就好了吧。反正吴邪小哥他们都去潜水了，又没人会刻意注意她。过会儿就好了过会就好了……

过了一会，事情变的更完蛋了。小腹的疼痛被另一处传来一阵剧痛覆盖，这种痛像是无数毒蚁同时啃噬，从手臂的蛊纹处开始蔓延，瞬间席卷全身。

“操……”

齐肆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出帐篷，勉强扶住旁边的树，指甲深深抠进树皮。疼痛越来越剧烈，她控制不住地用头撞向树干。

妈的头要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齐肆！”吴邪的惊呼从远处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岸，头发还滴着水，快步朝她走过来。

齐肆抬起头，视线已经被血模糊。模糊的不止有视线，还有她的意识。齐肆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这是什么情况，是蛊毒发作。不能让他靠近，她颤抖着拔出沧澜剑。指向了吴邪，呵斥道“别过来！”

吴邪完全没想过齐肆的剑会指向他，一时也僵在了原地。

齐肆丢下剑，转身冲进山林。隐约能吴邪在身后喊她的名字，齐肆无暇顾及，也无法顾及。蛊毒发作的痛苦几乎撕裂神智，但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暴虐情绪，杀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这是毒蛊第一次发作，蛊纹蔓延到了整条手臂，甚至扩散到了肩膀。跟个花臂似的。

齐肆看了半晌，怒骂道“妈的，这破蛊一点审美都没有，这花臂丑死了，密恐都要犯了。”

一片阴影落了下来，齐肆抬起头。居然看到了塌肩膀。

她并不知道塌肩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塌肩膀想杀她。毕竟她身上的这个蛊，太危险了。对各方势力来说都是威胁，必须除掉。

可毒蛊发作的齐肆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不惩罚加害者而要置她于死地！凭什么！

“沧澜…”

“劈了他…”

剑光闪过，血肉横飞。

当吴邪追着沧澜过来时，地上只剩下一堆残肢断臂。齐肆站在血泊中央喘气，不知是疼的还是累的，沧澜剑滴着血，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水洼。

“齐肆？”

吴邪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齐肆的身影停住了喘息，她缓缓偏过头，眼神混沌的像是具毫无生气的傀儡。

她的视线根本无法聚焦。蛊毒在脑海中里咆哮，催促着齐肆杀掉眼前这个活物。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举剑冲向了吴邪

剑尖在他咽喉前停住，齐肆的眼神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明，她捂着头，艰难的说道

“吴邪…走……我控制不住它…”

吴邪猜到齐肆是毒蛊发作了。这蛊真邪门，发作时居然这么厉害。齐肆的额头还在不断渗血，是刚才撞树时撞的。

“齐肆，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那么疼？”

齐肆哪里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毒发，先前都没有过。严重怀疑之前阚一刀给她喝的符水到底有没有用，怎么感觉一点用都没有？！坑人啊！

完蛋，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齐肆痛苦地闭上眼，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蛊毒再次占据上风，她猛地将吴邪扑倒在地，沧澜剑高高举起

吴邪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温热的液体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睁开眼，齐肆背着光，那把剑没有刺在他的身上，而是捅穿了她自己。

沧澜剑贯穿了齐肆的腹部，剧痛让蛊毒的迷雾暂时退散，混沌的眼神总算恢复了清明。

蛊毒是退了，人也是真的没意识了。齐肆倒在吴邪的肩头，眼一闭啥也不知道了。

黑暗降临，齐肆竟然有点想笑。九门齐家的小八爷，最后居然死在自己剑下。

幸好，起码她没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