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肆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然而,身体深处传来的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坠胀感,让她即使在醉意和疲惫的深眠中,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心里咯噔一下
补兑!
亲戚又来了!
完蛋
齐肆悄悄睁开眼睛,屋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人。解雨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开着笔记本电脑,淡淡的光晕照在脸上,你别说还挺好看的嘞。
想到这,齐肆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想啥呢,是起色心的时候吗。
再往另一边看,黑瞎子以一个极其……奇特的姿势躺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这小沙发明显不足以盛纳黑爷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看着睡得真憋屈。

这要是被发现,她女扮男装的事情立刻穿帮!以解雨臣那精明劲儿和黑瞎子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之间,齐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必须把他们立刻,马上赶出这个房间!
至于怎么赶……只能祭出终极杀招了——发疯!
只要她够疯,疯到让他们无法招架,他们自然就会落荒而逃!至于怎么疯……别管了!
说干就干!
躺在床上的齐肆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醉意和虚弱让她动作有些变形,但她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猛地翻身坐起,眼神直勾勾地锁定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从笔记本电脑里抬头皱眉看着她的解雨臣。
那眼神,混杂着醉意,“深情”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看得解雨臣后背一凉。
“……有病?”
下一秒,齐肆如同捕食的猎豹,猛地朝解雨臣扑了过去!解雨臣猝不及防,被她结结实实地按倒在了沙发上!
解雨臣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被齐肆按在身下的那一刻,他把自己和齐肆从小到大相处的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闪电过了一遍。打架,斗嘴,互相坑害,并肩作战……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齐肆产生了这种误解?!
“花儿”
齐肆双手撑在解雨臣耳侧,俯下身,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肉麻的,刻意压低的,带着“蛊惑”和“深情”的语气说道:“你从了我吧,我真的很喜欢你!”
解雨臣:“……”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解雨臣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冻结。
喜欢?齐肆?喜欢他?!还是在这种时候?!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尴尬中,解雨臣那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里面传出了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和咳嗽声。
齐肆偏头看过去
解雨臣也僵硬地转动眼球
只见电脑屏幕上,好几个视频小窗口里,解家的核心成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边。有人张大了嘴,有人下意识捂住了眼,还有人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难怪小八爷的对当家的那么特别”的恍然大悟表情。
难道从当年齐肆抓阄抓到了解雨臣开始,他们的红线就纠缠在一起了吗?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
在这大型社死现场,齐肆的脸上硬是看不到丝毫尴尬,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最高准则,她甚至还能对着摄像头,一脸郑重地承诺
“放心,你们当家的,我会好好照顾的。”
说完,她“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齐肆重新低下头,凑近身体已经完全石化的解雨臣,用自以为低沉诱惑的声音说道:“花儿,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你……滚啊!!!”
解雨臣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社死中回过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推开齐肆。这是他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像是身后有鬼在追,脚底抹油似的冲出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清白不保。
齐肆被猛得一推,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了茶几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缓了一会儿后慢悠悠地坐起身,将目光投向了单人沙发那位因刚才的动静而被惊醒,正揉着眼睛,一脸懵逼从沙发上坐起来的黑瞎子身上。
黑瞎子看着房间里这诡异的状况,以及齐肆投向自己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他眨了眨眼,非但没害怕,反而带着点戏谑和……莫名的期待。
他摊了摊手:“要扑我了吗?”
齐肆是不会一个借口用两次的。对于黑瞎子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思还更缜密的老狐狸,她有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你刚才都看到了?”
“看到了啊,没想到小八爷还挺开放。”
“行。”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抄起了果盘里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那我就留不得你了。”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沉默了。可恶,他还真期待了一下,结果这死丫头要杀人灭口。
这双标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别别别,小八爷,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黑瞎子立刻举起双手,非常识时务地站起身,“我自己来,我自己滚。”
他说完,非常自觉地,还带着点遗憾地,快步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齐肆一个人
她长长地,彻底地松了口气,立刻扔下水果刀,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床单上赫然染了一块鲜红的血迹,十分的刺眼。
齐肆烦躁的骂了一声,转身走进浴室拿了块打湿的棉柔巾,费劲吧啦的清理床单上的痕迹。擦干净后又拿出吹风机开到最大档,对着湿漉漉的一块拼命吹。
折腾半天总算是把房间收拾好了。至于自己身上的浴袍……处理是肯定要处理的,但绝对不能在这里。
齐肆勒紧腰带,悄悄打开门的一条缝。左右观察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解雨臣的房间,迅速的溜到了白露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的白露刚洗漱完,正准备熄灯休息,就听到一阵急促又带着点虚浮的敲门声。她警觉地凑到猫眼前一看,外面站着的竟是头发微湿,只穿着单薄浴袍的齐肆,脸色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当家的?”白露赶紧打开门,侧身让齐肆进来,顺手带上门,“您怎么过来了?不是和解当家……”
齐肆没多解释,只是揉了揉小腹,言简意赅地问:“有卫生巾吗?”
白露瞬间了然,立刻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包递过去,但一看牌子就知道不是齐肆常用的,而且量肯定不够。她当机立断:“当家的,您先休息,我让小六再去买些,再带点暖宝宝和止痛药。”
她一边用房间电话联系隔壁的齐小六,低声吩咐了几句,一边担忧地看着齐肆微微蜷缩的身影。
挂了电话,白露看着齐肆没什么血色的唇,想到酒店后厨的东西未必合她口味,更未必贴心。她想了想,对窝进沙发里的齐肆柔声道:“当家的,我去给您弄点热的吃,您先歇着。”
白露没有叫客房服务,而是直接去了酒店后厨。毕竟是解雨臣安排的酒店,自然行方便。她借了灶具和材料,熟练地开始和面,烧水。白露知道齐肆在苏州长大,偏爱那些精致甜糯的点心,尤其这种时候,一碗热乎乎,甜丝丝的桂花红糖糯米丸子,最能熨帖身心。
齐小六领命去买东西,白露去了后厨,房间里只剩下齐肆一人。她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将染血的贴身衣物和之前穿的那件浴袍仔细手洗干净,挂在了通风处。做完这些,她才感觉舒服了些,裹着干净的浴袍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躺着也是无聊,齐肆心念一动,从样样俱全的生活超市里摸出一个游戏机,插卡开始噼里啪啦地玩起来。
烛阴从她松散的浴袍领口钻出个小脑袋,冰凉的蛇信子舔了舔她的脖颈:「把袜子穿上,脚凉。」
齐肆眼睛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操作,浑不在意:“不穿,床上穿袜子不舒服。”
打了两三把游戏,正觉得有些腻味时,房门被敲响了。
齐肆以为是白露或者小六回来了,随手把游戏机往被子里一塞,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毫无防备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脸色复杂,眼神里带着薄怒和一丝残余惊惧的解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