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在我身后低声道：“娘娘多少吃点东西，也都是……娘娘喜欢的。”
她说得迟疑，自然知道我吃不下，尽管我确实还挺喜欢面前这些个酱肉鲜虾的。
我浅尝了点，也好让她安心。然后拉着她陪我去外面转转。
在岑府的小路小径里胡乱逛着，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好像是定安侯夫人，赵之——他们居然回帝都了。”寻芳颇有些惊讶地开口。
“难怪看着眼熟呢。还是你记性好。”
我上前去问候，定安侯携妻离开帝都已有四年了，没想到今天出现在这里。转念一想，定安侯李银和岑府长子岑远是至交，大约是被岑远叫来的。
“呀，皇子妃……啊不，皇后娘娘！”赵之见我忙行礼，我拦下，笑道：“你们俩也是好久没回帝都了，如今回来倒还偷偷摸摸的，不肯告诉人。”
“娘娘误会了，”李银显得略有些疏离，“我们是岑远叫来的，今早刚到帝都，还没来得及去见皇上和娘娘，是我们无礼了。”
我想起当初他辞去官职的决心和坚毅，又想起死于狱中的五皇子，这原来已是四年前的事了。
“不妨。皇上近来也忙，怕也没时间见你们，倒不如就在帝都玩两天。”我转而问赵之：“夫人这几年可好？”
赵之天性纯真，我很喜欢她。
她娇笑着看一眼李银，点点头，“可好呢！”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看来确实是好的，以前没见过你这样笑呢！不过，你们成亲也都有四年多了，可有什么成果？”
“啊？”
“有个女儿。”李银应道。
赵之才反应过来我问的什么，笑着：“带她回帝都不太方便，就留在蓝叶湖了。”
“那挺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玩。”李银对我敌意如此之大，这天我是一刻也聊不下去了。
倒也不能怪他，毕竟我是皇后，是三皇子的皇子妃。他并不那么看得上三皇子，我早知道，因为三皇子确实太过狠辣冷血了点。
我曾去狱中看过五皇子，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有点枯萎。不过五皇子也不一定就比三皇子……当初他在狱中求他的兄长将来登基后放过李银和赵之，他愿意为此接受任何条件。三皇子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几天后，皇帝突然驾崩，五皇子自尽狱中。其实他也狠辣，对着屠尽自己母亲一族的父亲也并不手软。
这是往事了，我坐在石凳上回忆了许久，生出一些恍惚。
“娘娘，在想什么？”
这声音吓得我一惊，帕子掉了都不自知，说话的人弯腰捡起帕子递给我。
“钱大人也无聊地四处转转么？”
“宴席确实无聊。”他将帕子轻放在我手上，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忘了接。
“刚在来的路上见到定安侯了，是好久没见了。”
“是啊，四年了。”我本想跟他说定安侯对我的敌意，终究是没说。
“……钱夫人，最近身子可好？”
“……挺好的。”
“此处阴冷，别着凉了。”我们沉默许久后，他轻声道。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事实上也说不出来，喉咙被堵住的感觉很难受。
寻芳从远处走来，他看着我，露出一个笑容，“臣就先走一步了。”
如果那时我知道这是最后……
可我并不知道。
我无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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