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是武将世家,到岑万这一代已是子孙稀薄,岑家所有男丁和几个女将都葬身沙场,岑万是岑家唯一的后人。岑万因先辈捐躯而倍享荣光,朝臣多让他几分。他样貌气质出众,英气不失潇洒,文雅不失风流,宫里人多不会对他有意见。所以他借探访康大人之名出入宫里十分频繁。
这就是宋青雪常常常常见到他的原因了。
他往往是笑着开口:“彩青姑娘,又见面了。”接下来问她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她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乐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然后聊天聊地,偶尔夸她发型不错,身段优美,以及萦绕的药草香。最后带给她一些稀奇玩意,宫外买的小点心,小配饰,动一下转好久的小风车,或者随手折来的路上的花,和她说再见。
连着十几天都是这样。忽然有一天他没来宫里,但是托东门的守卫带给她一根缀满花的草编成的手环。第二天见面时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那草叫瑞祥叶,汁液粘稠有毒,香气清爽但也有毒。她猜测他昨天没来该不会是因为编这个手环中毒了吧?但他一本正经地否认了,只说自己昨天是腹痛。说到腹痛,宋青雪自己的小腹也疼起来,是月信。入宫前来月信从不疼的,刚入宫时她常早起就着露水修剪枝叶,手伸到花草深处扶起一棵伏地的月季。也许因为这个近两年才会腹痛。
岑万问:“你们司苑司还教认毒草?”但看她脸色不好,摸了摸她的手,“不舒服?受凉了?”然后送她回屋休息。下午管事姑姑来说这两天她不必当值好好休息,临走时叹一口气。
晚上同屋的听雨给她带了两杯红枣姜水,说以后她来月信时自己代她当值。宋青雪惊讶,此前她就是因为月信腹痛换了岗,如今只管在仓库里整理录本,腹痛才渐渐好些。现在又要来代她当值,露水沉重,她怎么受得了?
她犹豫一下,说是岑万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帮宋青雪当值几天。她再过三年就可以出宫了,她想多攒一些钱。
“那你身子受得了?”
“没关系。”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宋青雪又问,“那这两杯红枣姜水也是岑万让你带过来的?”
“那倒不是,下午听管事姑姑说起你腹痛,就顺道去太医院找药吏拿了点回来。”
宋青雪心下稍稍宽慰一点,还好,她和听雨还有点感情,不全是利益衡量。
“辛苦你跑一趟了——你认识太医院的药吏?”她一边谢着她,又想到她竟然可以从太医院里拿药出来,好奇地问道。
听雨点头,“你年龄还小,我照顾照顾你也是应当。药吏确实一些,怎么?”
“想着要一些药材,调理一下,但是我一直也没进去过太医院。”
“太医院的药都是有定数的,你贸然过去没有熟人伸手就要,确实不合适。这样,过两天我带你去见见那个药吏。他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