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来说,是嘉平元年九月十三。
宋青雪仍是疑惑的样子,他又道,“施主不记得是正常的。那时小僧随住持赴帝都为先帝诵经祈福,只是在道上见过施主。”
“入帝都来我常常忘事,师父莫怪。”宋青雪顿一下,又问:“师父当初便是从礼州去帝都的吗?”
“那时小僧尚在无印寺,在隔壁耽城。”
“无印寺……敢问师父法号?”
无印寺是当今极负盛名的佛寺,几代住持都是修悟佛法的集大成者,其间弟子释佛说佛,弘扬佛法,见解独到,也是名扬天下。
“静水。”
宋青雪肃然起敬,“静水大师佛学修为深厚,法名远扬,如今得见,实在名不虚传。”
这话并非吹捧。静水大师这两天照顾她细致入微,又不刻意显露让她不安,实在是佛口佛心,慈悲为怀。
“施主谬赞了,小僧担当不起。”
“那么静水大师是从帝都回来就来了揺河山么?”
“……过了半年。从帝都回到无印寺半年后,因缘际会之下,小僧便上了揺河山。”
宋青雪是想问怎么会忽然一下子想要到这深山里,正犹豫着,又听他道:“施主不必如此称呼,小僧实不敢当。施主原称师父即可。”
“静水师父谦逊。”
静水面色未动,心里却起波澜。
“施主身子比昨天好些,可别忘了服药。”静水一边笑劝,一边提起烧开的水壶放在地上,盖好火炉的炉盖。
宋青雪现在正坐在炉边烤火。这是这座寺庙里唯一的火炉,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这里是藏经堂。其间藏书不止宋青雪看不懂的经书,还有经典古籍和时下颇负盛名的文章书画。静水说佛法源于世俗,要参悟佛法自然也要看世俗的东西。
“您说的是,我这就去取药。”宋青雪笑着点头,因为刚刚问起静水师父这些事情,才差点忘记喝药,说着她披了外衫出去,没一会儿带着药和杯子回来。
“外面又下雪了。”宋青雪说不上来的开心。
“今年是比往年多下了几场雪,去年二月中下旬已有布谷鸟啼,今年三月初了还在下雪。”
静水看着她喝了药,起身,露出放心的笑,“施主不如就在此处歇息片刻,这里的书施主可随意看看,这床常年无人睡,昨晚小僧已收拾过,施主累了可小憩片刻。”
“静水师父去诵经么?”
“正是。”
宋青雪看了看架上的书,倒是有兴趣,可是屋里光线太暗只好作罢,转身躺床上睡了。
自从见过一次岑万后,他就有点阴魂不散,总能在宫里见到他,总能在任何角落里见到他。
宋青雪是司苑司下的宫女,司苑司掌囿园种植花果蔬菜之事,设有女史掌执文书,她因为认字,便协助女史查验递送文书,这个活清闲,就又被叮嘱没事时整理花草。
她被分到皇宫东门附近,这里离司礼殿和康大人的住处很近,康大人在宫中就是在司礼殿处理政事。朝中大臣常有政事上禀,往往会先来司礼殿试探康大人的口风,毕竟康大人不松口的事情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