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一开始说他娘要杀他,后面又说赵义要杀他,纯属鬼扯。不过赵义这个人我还是有点兴趣,赵家人都是我杀的,除了赵振我专门留着的,不该有人能从我的毒、剑、暗器之下还活着。如果真的有,自然要提早解决。
“揣着明白装糊涂,玩开心了?”师兄笑,“不过,师父向来不喜欢凤山,如果这次生意成了倒也罢了,没成的话恐怕和凤山有的斗,到时候少不了牵连段瑞。你自己把握分寸。”
“师父为什么不喜欢凤山?”
“一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师兄面色变得冷峻,我知道再问也是没用。
趁着今儿天气好,我又去看了赵振。没跟他见面刺激他。藏了身,发现他状态比前几天好一些,能多吃一碗饭,比起七个月前第一次见,长高了不少。他有了几个朋友,吃饭时挨在一块,他们偶尔逗他笑一笑,他勉强配合点头。
我拜见了教书先生,将养正赵振的重任托付给他,他恳切应下。我又见了寺庙师傅,问他有没有什么朋友。
他一愣,“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朋友。”
“古人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又道‘患难见真情’。赵振这种人,有一些从小陪伴的朋友,一定对他的成长大有益处。但朋友真假难辨,这事还想交给师傅。”
他作出思考的样子,看着我。
我递给他一锭银子,笑道:“只要赵振好好地活着,你我就是朋友。只要赵振能有真朋友,这只是零头。”
他听懂了,点头,“这简单。空空山有的是豺狼野兽,我也有的是棍棒计谋。姑娘放心就是。”
后院又传来书声“是谓是,非谓非,曰直”,我满意地离开。
天色渐晚,看着夕阳渐落,我的心情也渐趋平静,一切都在正轨上。我曾经遭受的所有折磨煎熬终于有了宣泄之处,十年的痛不只痛,恨不止恨,噩梦非梦,才终于有了说法。
父债子偿,赵弘当着我面杀我全家,让我这十年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自然要他儿子赵振来偿。我很讲道理,十年,十年就够了。
在这难得的平静的空挡,我忽然很想见同样难得的段瑞。但我还是回了虚然,这时天色全暗,我路过师兄的屋子,动静很大,像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靠近窗户,里面传来人声。
“小心伤了手。”师兄轻叹一声道。
“我就知道凤山那个老东西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挑着价高的就换了人!亏得我前后谋划这么久!”是师父的声音。师父越说越显得咬牙切齿。
“酒楼也不见得就划算,不如看看其他的。”
师父沉默一会儿,忽然又传来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听着是珠子散落一地的声音,应该是师兄的算盘,摔碎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师父恨恨地道,踢在一堆纸上,“把那些破账本全烧了去!”
师父在人前与现在的样子大不相同,在人前冷漠高傲,很少有外露的情绪。我算是师父很亲近的人了,见得也极少。
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帮我杀个人——段瑞。”
师兄没说话。
好久,师父开口,“杀不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