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经过上次的经历,程朝对培之的关心更为明显。
每当少年睁开眼时,便能看到手机上他发送的“早安”界面。
培之微笑,也回发了“早安”。
不过让培之不明白的是程朝每次都会出门,甜品店的人只剩下唐知和小猫满多。
“唐阿姨,朝去哪儿了?”
少年抚摸怀中猫咪,猫也很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半个月前好久好久了,朝是不是……”
“培之担心那孩子干什么。”
唐知无奈笑着,擦完手后坐到少年对面。
“他要在学校里竞选呢,最近很晚才回家。”
“竞选?”
“嗯哼,他之前想竞选什么学生会会长,结果被别的班的人压下去了,现在又打算选,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幸运一点。”
少年点头表示理解,低头拿起猫条喂猫,心中暗暗记下他的目标。
“朝想要当上学生会会长。”
……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培之都没有去甜品店而是在家中被迫学习。
虽然培驻给他买了一大堆资料,但让少年感到无语的是那男的给自己买的是五六年级的练习册。
自己打电话质问男人,培驻还用各种各样的话来狡辩,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笑声很是明显。
“哈哈,嗯……我们也要复习之前的呢是不是,巩固知识……对巩固知识。”
“那为什么是小学的资料?”
培驻听到少年的话就要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不屑,沉声开口。
“你会写初一的练习啊?”
此言让培之哑口无言,只好主动把电话关掉。
他将床上布偶抱在怀中,过了段时间才坐在书桌前,不情不愿的开始做练习。
房间只亮着一盏白色台灯,少年分不清黑夜白昼。
窗帘紧遮房间,房内电子钟也不知何时没了动静。
少年无聊,突然哼起程朝曾经骑车喜欢的曲调,心情又变得舒畅。
少年送的风铃被他挂在门框上,没人触摸倒是有几分孤独。
不是因为他不想碰,而是因为太矮了碰不到。
连把那枚风铃挂在那处都用又垫椅子,又垫脚,还把自己折腾个半死。
如果是朝,挂这个应该很轻松吧。
这种奇怪想法倒是把少年弄得更自卑了。
不过少年写着写着怎么感觉题目特别陌生了呢……
——
时间很快来到九月一日,少年早早醒来,洗漱完毕后走到衣柜处,翻腾许久后拿出一件白色衬衫,外搭墨绿色外套,又和之前一样,在胸前别上那枚云朵胸针。
培之对着镜子看了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程朝发送消息。
“早安。”
消息是秒回的,少年很是惊喜,坐在椅子上看着界面,眼神温柔。
那双红色的眼眸亮晶晶的,键盘打字速度很快。
“早安哈,出门了吗?我可以来接你。”
“好……我现在就下楼等朝。”
培立刻跑出去换上鞋子,又蹦又跳的下楼,站在屋檐下等待少年的到来。
他的手指不停捏着云朵胸针,脚也在不安分的提着地上的易拉罐,心情混乱矛盾,又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整理自己本就整齐的发丝。
路过的野猫好奇的打量眼前少年。
培之见状蹲下身,用手轻抚它的身子,从口袋里取出饼干,掰成小块,低着脑袋喂猫,就像不怕小猫咬人似的。
就在少年专注之时,突然脖颈处传来温热的吐息。
培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偏头看去,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眸恰好入他眼中。
程朝今天穿着恰好与他相反,里是白色衬衫外搭米色外套,胸前也别着一枚胸针,但却是一枚小太阳。
他微微勾唇,歪头开口。
“我们家喂猫呢?”
“朝……”
少年一时看呆了眼,直接被程朝弹了个脑瓜崩。
培之吃痛的捂住头。
程朝从他手里拿了块饼干,扔到空中,张嘴接住吃掉。
培之咬了咬唇,小声嘟囔。
“这是给猫吃的……”
“我不管啊,培之的东西是我的,我的东西还是我的。”
少年嚼着嘴里的饼干,嘴里继续说道。
“而且培根给猫吃那么多了,给我一块也不过分吧。”
“过分死了。”
培之不满开口,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猫咪走进小巷,转过身后主动牵上程朝的手。
少年猝不及防,低头看着那只手微微一笑。
“培根干嘛呢?”
“牵手。”
培之无辜的眨眨眼睛。
他的内心实则慌乱,少年连自己什么时候牵的手都没有印象,就头脑一热回过神来便听见程学那句话。
“我反正就牵一下嘛……”
“……行,培根就牵吧。”
程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拉着他往学校走去,少年目光专注,感觉阳光晒在自己脸上暖乎乎的,街道上有许多前来报名的学生,不过人群中程朝漂亮的金发依旧引人注目。
培之不自觉低下头,因为感受到四周异样目光。
程朝回头,疑惑的皱了皱眉,俯身询问。
“培根怎么了?”
“没事……”
少年抬起头,注意到身后那迈步走来的人,瞳孔微颤,内心泛起一阵无语。
程朝更加茫然,扭过头顺他的视线看去。
一位少年嘴里叼着香烟,棕发炸毛,身着黑色卫衣和过膝短裤。
他的耳上打着一枚黑色耳钉,笑容放松,脚步飘然,一副欠揍的模样。
二人刚好对视,少年眼中闪过几分诧异,把嘴上的香烟拿在手里。
“培——之——”
少年猛地跳到他面前,挑起眉头,身上一股浓烈的烟草气味,让培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少年一言不发,似乎不想和此人过多交流。
程朝被夹在两人中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啥你们两个认识?”
“对呀,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少年将烟头扔到地上踩了几脚,碾灭了火星后,漫不经心的插兜上下打量程朝,语气恶劣。
“你看起来可不像能和他一起玩的人。”
“卜定,你话真的好多。”
程朝还没有说什么培之倒先毒舌了。
卜定鼻腔内发出声轻哼,把头扭到一边,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话多也是有原因的,我劝了某人那么久来读书,结果他还骂我是什么‘没有礼貌的小混混’。”
卜定故意做出伤心的表情,双手捂住心口。
“我把你看做好兄弟,你却把我描述的那样不堪,亏我们还认识了那么多年,为什么——”
“老大,我抓娃娃又抓到一个……”
卜定在神情忘我之时,他的身后突然蹦出来一位绿眸少年,怀里抱着大堆娃娃,1米8的大个儿比卜定还更像个老大。
少年见他动作,表情一愣,看到面前的景象,眼神表示不解。
“嗯,咳咳……你身后有人。”
培之把头埋进程朝的肩膀,不停憋笑。
卜定演技正处于最高潮,情绪被少年这样打乱了思绪。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扭头刚要骂人,但看到少年的表情顿时原地爆炸。
“杨朝霖?!”
“嗯,啊……我娃娃抓完了。”
杨朝霖点点头,把娃娃全部放到卜定身上。
培之注意二人举动,脑海开始回忆眼前之人的基本信息。
杨朝霖……
这男生从自己刚上初一时便和卜定待在一起,明明样样全能,却因为在报名那天他给了自己几枚硬币抓娃娃便心甘情愿当他的小弟。
又给他抄作业,又给他带早饭,偶尔还会自掏腰包给他加个鸡腿。
不过少年抓娃娃也确实很厉害,父母都是法国人,所以长相也偏欧美,长得很高,但性格很直,人生外号“傻大个”。
“老大,你看我厉害吧~”
杨朝霖傻乎乎的笑了几声。
卜定嘴角抽搐,询问道。
“你抓了这么多娃娃又不自己带回家,留我这干什么?”
“我家里堆满了啊,而且感觉老大也挺喜欢的。”
“我他妈是不想让你这家伙看到我当着你的面把这些玩意扔掉!”
卜定没好气的骂了,但又想到些什么微皱眉头。
“不过你抓娃娃的硬币在哪来的?”
“嗯……”
杨朝霖为难的挠挠头,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出口。
培之好不容易从刚刚的事件中缓过来,然而下一秒少年的话让程度也受不住了,把整个人抱住培之,低头狂笑。
“不行……殷什么的说不能告诉老大。”
“哈啊?!你硬币从那家伙上得的。”
卜定表情秒变,突然暴怒起来。
程朝默默把培训耳朵捂住,自己却被那声音震得七荤八素。
少年抬头就被捏住脸颊,表情无辜。
程朝轻轻询问。
“培根,我们先报名怎么样?”
“好,好的……”
培之脸颊微红,察觉到四周目光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开。
程朝伸出手,少年思考片刻,还是把手握住。
二人径直从杨朝霖和卜定身边走过,培之听着身后的吵闹声,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个怪家伙……
“对哦,刚刚培根那个的朋友好像吸烟了。”
程度自言自语,拉着培之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作为学生会的一员,是不是可以制止并且给予警告……”
“朝当上会长了吗?”
培之想起唐知跟自己说的事情,忍不住询问。
“啊……哦,我没当上被直接跳过了。”
程朝表情并没有少年所想的那样伤心,相反还有些喜悦。
“我最崇拜的同学当上了初中部会长,而且还是全票通过耶~”
“……”
“当时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真的那么近距离接触,他和别人说话一样超级温柔啊,自荐的时候还不泄场,说话有理有据的。”
“朝看起来真的很崇拜他。”
培训语气酸溜溜的,心中一场复杂情绪。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很优秀,但在我的社交圈子里朝就是最优秀的人。”
程朝闻言笑了笑,略带调侃道。
“哟,还安慰上我了耶,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没见培根的小嘴这么甜呢。”
“哪有啊……”
培之偏头看向对面的学生,心乱如麻。
“我才没有安慰朝呢……只是,只是朝看起来需要安慰。”
“那培根还不是在安慰我呀~”
少年眯眼,眼中多出玩味意色。
“看来我们家培根不仅嘴甜,那嘴也是硬的很嘞。”
“朝 !”
培之恼羞成怒挥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但在少年抬头之时突然与他后方走进巷子的人对视,眼神瞬间冰冷。
程朝浑然不知,他往后退了一步,露出灿烂的笑,恶劣笑了笑。
“这个小短腿还想打我嘞,下辈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正在犯贱之时,培之早就大步迈过去,眼中带着怒火,这场面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程朝首次他身上感到恐惧,直接撒腿就跑。
培之一愣,见状也是跟着跑,速度惊人,没过多久便揪住少年的袖口,气喘吁吁。
“朝跑什么啊?”
培之并不明白他的动作,但以为是自己刚刚打人的举动把少年吓到,语气委屈。
“呃……啊……你先把我放开,好不好?”
程朝一边说着一边试着挣脱。
“咱们可是文明人,别老打打杀杀的,培根不,不是小短腿嘛……我给你道歉。”
程朝心中惊讶于少年的奔跑速度,也惊讶于他那委屈语气。
“我才不是要打朝……”
培之抬头,视线转向右巷口内的青年。
“他们……他们不是好人,我……我们换到对面那条街道,好不好?”
少年声音清澈,带有撒娇意味。
程朝的心就像被小猫抓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还是故作平静。
“那么培根要跟我讲实话哦!”
“什么实话?”
程朝拉住少年的手,真的带他去了另一条街道,转过头,语气平缓却有心疼之意。
“培之休学是不是因为那些人?”
培之瞳孔骤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少年拥入怀中,身体不敢乱动,耳边除了少年的声音便是自己剧烈的心跳。
砰砰,砰砰……
“我感觉培根这样的性格不像是无缘无故休学的人,之前跟你发消息的时候光顾着听你的话,没有问你休学方面的事……”
程朝低下头,表情认真。
“放心,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个小短腿选择休学,我都会站在培根这一边的。”
“朝……”
“我可没有那么笨,只是长得傻屌。”
少年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可是有学心理学哦,你的小心思我都能猜到。”
培之眼眸带光,缓缓开口。
真的能猜中我的所有心思吗?
包括我爱你吗?
程朝自信点头,松开了手,培之手指微曲,心情复杂,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直直盯着少年,一字一顿。
“朝,我喜……”
“完了学生都没几个了,我才不要当猪尾巴!”
少年一把抓住培之的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迫奔跑。
程朝手很是温暖,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又或者说是少年的手太过冰凉,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凉。
培之嘴边的话又被他默默吞咽下去,点燃烟花的火苗又被他自己熄灭。
不过这或许也是正确选择,少年在心中默念自己只是欣赏,而不是喜欢,更不是爱,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欺骗自己。
如果说,也只是如果,那烟花如果是哑炮呢……
如果保持现在一样的烟花沉寂,是不是个更完美的选择呢……
——
少年不知不觉已经被拉到校门口,保安亭的保安还是那位和善的老头,校门还是个曾经般崭新,那正中心那刻着“育德养心”的讽刺石碑还是存在。
校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培之莫名产生自己从未休学的恍惚感,直到路过学生谈论自己从何而来和那陌生腔调和陌生班号才把少年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程度带他进入校园,随后放开了少年的手,扭过头来就像别离般夸张的叮嘱道。
“培根我要去初三那边报道了,你去初二那边报道完就要来这边等我哈,我速度很快的,顶多十分钟,不要自己走了哦。”
程朝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了句。
“如果找不到你,我可是会心痛欲绝的。”
“哈……我明白,我会等朝的。”
培之失笑,轻轻点点头。
程朝见他这样放下心来,不过在走之前又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白色铃铛,放在少年的手心,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就能找到你了。”
“幼稚死了……”
少年看了看手里的铃铛,吐槽完后抬起头。
程朝早已没了影,只留下那枚银白色的铃铛和风中凌乱的少年。
……
到底是谁找不到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