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辰在知道被伤害的人是林斐然后,立马去群星阁寻他。
在他心急如焚地冲进群星阁,看到满是雨竹教的人,脚步顿住,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林斐然。
终于,在角落的榻上看到了面色还有些苍白的他。
墨景辰几步奔到榻前,一把抓住林斐然的手,声音中满是担忧与自责,“斐然,你怎么样?”
林斐然微笑着道:“景辰,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祁逍安、阿茂和飞霜围了过来。
祁逍安说道:“墨公子,此次是我们疏忽了,没能照顾好林公子,让他遭此大难。”
墨景辰抬眼看向他们,摆了摆手,“此事怪不得你们,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阿茂挠挠头,满脸悔恨,“要是我们当时能再快一点,回来得更早一些就好了。”
飞霜也在一旁抹着眼泪,“都怪我跑得不够快,把大夫请回来晚了。”
林斐然坐起身来,认真地说道:“你们别这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意外本就难以避免,而且往好处想,至少我们解决了蒋家这个祸患。蒋家在京城横行霸道已久,不知道迫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如今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大快人心。”
墨景辰轻轻点头,“话虽如此,但你此次受伤,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时,叶潇离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墨景辰,微微颔首示意,“小景来了。”
墨景辰起身行礼,“叶首领,不知林公子后续伤势如何?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叶潇离走到榻前,查看了一下林斐然的状况,说道:“然儿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即可。这段时间,有劳各位费心照顾了。”
林斐然笑着说道:“师父,您放心吧,我感觉好多了。而且有这么多朋友在,我肯定能很快好起来。”
众人正说着,一名雨竹教弟子匆匆走进来,在叶潇离耳边低语几句。
叶潇离脸色微变,随后对众人说道:“蒋家虽倒,但余孽未清,我需随陛下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小景,逍安,然儿就托付给你们了。”
墨景辰和祁逍安齐声应道:“叶首领放心。”
叶潇离离开后,群星阁内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墨景辰坐在林斐然身边,给他讲着最近听到的趣事,试图逗他开心。
“你知道吗?城南新开了一家书局,里面搜罗了不少罕见的古籍。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墨景辰说道。
林斐然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可一定要去。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失传的孤本呢。”
祁逍安在一旁笑着打趣道:“你们俩呀,一说起书就兴致勃勃。到时候可得多买几本,让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
阿茂和飞霜也在一旁附和着笑起来,群星阁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数月过去了。
曾经显赫一时的长兴侯府,随着端王谋反失败而轰然倒塌。府门被封,家族子弟或被流放,或被问斩,往日的荣耀烟消云散。
自此,再无人敢对墨夕提及“和离女”三字。
墨夕每天陪墨安安说话,闲得没事就到街上逛逛,有的时候绣绣花,看着那繁华的街道,她心里有了个主意。
她在城中开设了一家名为“锦绣阁”的绣坊,专门经营各类精美的刺绣制品。
墨夕亲自参与设计,将自己独特的审美与创意融入其中,绣坊的作品一经推出,便受到了京城贵妇们的青睐,生意蒸蒸日上。
这日,阳光正好,墨夕如往常一样来到绣坊巡视。
她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腰间束着一条白色丝带,更衬得她身姿婀娜。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简单地挽起,斜插着一根白玉簪,简约而不失优雅。
走进绣坊,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丝线香气。
绣娘们正专注地忙碌着,手中的针线如灵动的蝴蝶,在绸缎上穿梭飞舞。
墨夕微笑着与她们一一打招呼。
“东家,您看看这批新绣的手帕,花色和针法您还满意吗?”一位年轻的绣娘拿着几块手帕走过来,恭敬地问道。
墨夕接过手帕,仔细端详着。
手帕上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花瓣栩栩如生。针法细腻均匀,色彩搭配也恰到好处。
“很不错,你们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不过,这里的线条可以再流畅一些,这样会更加完美。”墨夕指着手帕上的一处细节,耐心地指导着。
绣娘认真地点点头,“东家您说得对,我们一定会改进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墨夕微微皱眉,走出绣坊查看究竟。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来,女子面容姣好,却带着一脸傲慢。
“哟,这不是墨夕吗?听说你开了个绣坊,生意还挺红火啊?”女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墨夕认出这女子是曾经在京城社交圈中与自己有过过节的一位千金小姐,沈姓,名月欢。
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托您的福,生意还算过得去。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沈月欢冷哼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所谓的锦绣阁,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着,便带着人走进了绣坊。
她随意地翻看着店内的展品,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这些东西也不过如此嘛,比起我府上的珍藏,差远了。”
墨夕并不生气,依然微笑着说道:“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我这绣坊的作品虽然比不上您府上的珍藏,但也都是用心之作。”
沈月欢正要发作,突然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尚未完成的刺绣屏风。
屏风上绣着一幅春日游园图,画面中繁花似锦,人物栩栩如生,仿佛将整个春天的美景都浓缩在了这小小的屏风之上。
她不禁被吸引住,走上前去仔细观赏。过了一会儿,她酸溜溜地说道:“这幅屏风倒是有些新意,不过,这颜色要是再鲜艳些就好了。”
墨夕走上前,解释道:“这幅屏风采用的是淡雅的色调,旨在营造出一种清新自然的意境。如果颜色过于鲜艳,反而会破坏整体的美感。当然,每个人对美的理解不同,如果您有特殊要求,我们也可以按照您的想法进行调整。”
沈月欢听了,心中虽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墨夕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哼,算你有点本事。不过,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可你。”
墨夕轻轻一笑,“是么,可我也不需要沈姑娘的认可。”
沈月欢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平日里骄纵惯了,哪里受过这般“冷落”,当即杏眼圆睁,“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开了个破绣坊就了不起了。”
墨夕却依旧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姑娘,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经营绣坊,靠的是真心对待每一件作品,服务每一位客人,而非求得某一个人的认可。”
沈月欢气得跺脚,刚要继续发作,却又瞥到屏风上一处细节——一位仕女手中的团扇,扇面上的花卉刺绣精致入微,针法细腻得几乎找不到一丝瑕疵。
她不由自主地凑近,仔细端详起来,嘴里却还在嘟囔:“这扇子上的绣工倒是还凑合……”
墨夕见状,微笑着介绍道:“这处刺绣采用了我们绣坊独有的‘叠云针法’,通过层层叠加丝线,让图案呈现出立体的效果,看起来更加生动逼真。”
沈月欢微微一怔,心中暗暗惊叹这从未听闻的针法,表面上却依旧嘴硬:“故弄玄虚罢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就在这时,绣坊里的一位老绣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配色的丝线样本,对墨夕说道:“东家,关于屏风后续配色,您看看这些样本合不合适?”
墨夕接过样本,认真翻看,与老绣娘轻声讨论起来。
沈月欢好奇心作祟,也悄悄凑过去听。只听墨夕说道:“这种淡粉色可以再浅一些,与整体的淡雅色调更融合,还有这绿色,要调出那种初春嫩叶的鲜嫩感……”
老绣娘不住点头,“东家您想得周全,按您说的来,这屏风定会更出彩。”
沈月欢听着她们的讨论,心中对墨夕的能力又多了几分认可,可傲娇的性子让她怎么也说不出赞扬的话。
她别过头,小声嘀咕:“也就会说罢了,做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样。”
然而,墨夕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专注地与绣娘探讨着屏风的制作。
过了一会儿,沈月欢觉得无趣,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墨夕对老绣娘说:“等这屏风完成了,也给沈姑娘送一份图样过去,沈姑娘眼光独到,说不定能给我们提提宝贵意见。”
沈月欢一愣,没想到墨夕居然还想着自己。
她心中五味杂陈,原本想好的刻薄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犹豫了一下,她哼了一声,“算你有点眼力见,那本姑娘就勉强等着看看成品吧。”说完,带着几分不自然,匆匆离开了绣坊。
待沈月欢走后,老绣娘笑着对墨夕说:“东家,这沈家姑娘平日里那么刁难您,您还对她这般客气。”
墨夕轻轻摇头,“大家都是在这京城生活,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况且,她本质不坏,只是骄纵了些。”
………………
日子一天天过去,刺绣屏风顺利完工。
这幅凝聚了众多绣娘心血和墨夕巧思的作品,一经展示,便惊艳了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
淡雅的色调、细腻的针法、生动的画面,让人仿佛置身于春日的园林之中。
消息传到沈月欢耳中,她虽嘴上依旧不承认,但心里却痒痒的,十分好奇成品究竟是怎样的惊艳。
终于,她忍不住派人去打听,得知墨夕将会在锦绣阁举办一场小型的品鉴会,展示这幅屏风以及其他几件新作。
沈月欢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前往锦绣阁。
品鉴会当日,沈月欢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早早来到绣坊。
她一袭白衫红裙,身量高挑,美目清凌。
才下马车,就惹来不少目光。
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摆在中央的那幅春日游园图屏风。
在日光的映照下,屏风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繁花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仕女们的神态栩栩如生。
沈月欢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走到屏风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细腻的绸缎和精美的刺绣。
这时,墨夕走了过来,微笑着问:“沈姑娘,觉得这幅屏风如何?”
沈月欢抬起头,看着墨夕。
只见眼前人身形纤细,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初显艳丽的倾城牡丹,明艳而夺目。眸子更是像夜幕里的星辰,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月欢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傲娇和敌意,真诚地说道:“墨姑娘,不得不说,你确实有两下子,这幅屏风……真的很棒。”
墨夕微微一怔,随即展颜笑道:“沈姑娘能认可,我很开心。其实我一直觉得,咱们虽有些小摩擦,但在对美的追求上,说不定能找到共通之处。”
沈月欢微微红了红脸,别过头去,小声嘟囔道:“哼,少得意,本姑娘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话虽如此,可她看向墨夕的眼神里,已然没了先前的针锋相对。
在品鉴会上,沈月欢兴致勃勃地跟着墨夕,听她介绍每一件新作。
从设计理念到针法运用,墨夕都讲解得细致入微,沈月欢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令她惊喜的是,墨夕不仅认真倾听,还对她的想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沈姑娘,你这个点子很新颖啊!如果运用在后续的作品中,说不定能开创出一种新的风格。”墨夕真诚地说道。
沈月欢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傲娇模样,“那是自然,本姑娘的眼光能差吗?”
品鉴会结束后,沈月欢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主动邀请墨夕一同去城外的桃花庵游玩。墨夕欣然应允。
次日,两人相约来到桃花庵。
此时正值春日,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如云似霞。
沈月欢像个孩子般在桃林间穿梭,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墨夕则静静地跟在后面,看着沈月欢欢快的背影,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墨姑娘,你快过来!这棵桃花树开得最盛了。”沈月欢招手喊道。
墨夕走上前去,与沈月欢并肩站在树下,一起观赏着这棵开得最盛的桃花树。
…………
游玩途中,沈月欢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扭伤了脚踝。
墨夕急忙蹲下身子查看伤势,一脸担忧地说道:“沈姑娘,你这伤得不轻,我背你回去吧。”
沈月欢脸一红,“不用不用,我……我自己能走。”
可尝试了一下后,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墨夕不容分说,直接背起沈月欢,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沈月欢趴在墨夕背上,感受着她的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墨夕,其实……我以前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沈月欢轻声问道。
墨夕一边稳稳地走着,一边回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总会有误会,但只要敞开心扉,就能发现彼此的美好。我觉得你本质善良,只是有时候脾气急了些。”
沈月欢听了,眼眶微微湿润。
回到城中后,墨夕又亲自为沈月欢找来了跌打损伤的药膏,细心地帮她涂抹。
经过这件事,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
沈月欢经常往锦绣阁跑,有时帮着墨夕出出主意,有时跟着绣娘学习刺绣。
而墨夕也会陪着沈月欢参加一些京城的聚会,帮她改掉一些骄纵的小毛病。
有一次,在一场贵族宴会上,一位公子哥言语轻薄沈月欢。
沈月欢正要发火,墨夕轻轻拉住她的手,微笑着对公子哥说道:“这位公子,请您放尊重些。沈姑娘身份尊贵,容不得您这般无礼。”
公子哥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半商户之女,能有多尊贵?”
墨夕还未开口,沈月欢却抢先说道:“我爹是镇远大将军,你若再口出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那公子哥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赔礼道歉。
他没想到,沈月欢的爹居然真的娶了一个商户之女。
事后,沈月欢挽着墨夕的胳膊,娇嗔道:“墨夕,多亏有你在,不然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墨夕笑着刮了刮沈月欢的鼻子,“我知道你有脾气,但在这种场合,还是要冷静些。咱们可不能失了风度。”
沈月欢乖巧地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渐渐地,京城的人们发现,曾经水火不容的墨夕和沈月欢,如今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
她们一起逛街、品茶、作画,成为了京城一道别样的风景。
墨景辰忍不住啧啧称奇:“平日里姐姐和那沈家姑娘总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没想到啊,居然真的成了朋友。”
墨谦怀闻言,却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那沈家姑娘虽说性子骄纵了些,但本性并不坏。”
墨景辰听罢,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说罢,他又朝墨夕那边望去。
只见茂盛的桃花树下,两道俏丽清瘦的身影正在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