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当山的山脚下有一片不小的村庄,依靠着山脚成片的农田,乡亲们耕地劳作,四时平安。
阮云安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这里。
秋日里风吹麦浪,清风拂过稻田的声音最是熟悉,夏日蝉鸣,彻夜不绝的叫声也让阮云安觉得无比安心。
她就这样,与师父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春日时最爱和阿红去小溪边踏青,溪边的垂柳枝条纤细,春风吹拂过时摆动着,让人觉得柔软。
阿红是她最好的朋友,大约是为着这一份珍贵的情谊,才让她从不曾伤害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村民。
说起来,除了师父,大约这些村民也算是她的“家人”。
可是真正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阮云安其实没有概念。
她对家人能做的,就是心存最后一点善念不要刀剑相向,就是能够尽她所能,将师父的一缕魂魄留下来,将师父的尸身藏起来,以精血滋养着,以求有一天找到方法让他醒过来。
如果师父能醒过来,拿她是不是就又有家了。
阮云安的脸上总是有这悲悯又哀伤的神情,南胥月曾见过她,在问心崖边,在意当山脚,她也是这样一幅神情,她却对他说:“即便成了瘸子,也能做最不同、最出挑的那一个。”
神女爱世人,神女可曾爱过自己?
破灵神女,也许并非她所想要的身份呢?
可是眼前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退让,习惯了身不由己,习惯了承担神女的责任,可在成为神女之前,她本应该先爱自己的。
阮云安还是微笑,苦涩的微笑,微笑是她和善的证明,也是她无害的表现。
她盯着手中微微透明的莲花舍利子,握紧了是一中玉石样冰凉的质地。
这样,她才能发觉她的手是有温度的,血也是温热的,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阮云安南少庄主,你最是博学多闻,应当知道,天生无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南胥月看着阮云安,那张脸算得上是冰清玉洁,冷然的眉眼中是肯定的神色。
他的思绪又飘到遥远的万剑阵中,那一边魔域的最深处,上古封印之下。
南胥月天生无窍,不死不生之物,乃是鬼族。
他定定地盯着阮云安的眼睛。
南胥月你的身上,没有鬼气。
阮云安扯扯嘴角,声音很轻很轻,右手抚上左手手腕上的疤痕,那里又添上一道新伤,早就不留血了,只是一个细细的粉红色的疤,可是好像还在隐隐作痛。
阮云安是啊,当然不会有,因为鬼气都被我的师父拿去了。
阮云安常人吸食鬼气,修鬼道,能够飞快增长修为,提升境界,与之相对的,鬼族天生暴虐,鬼气会让常人变得暴戾嗜杀。
被鬼气吞噬的人会变得六亲不认,鬼气也会吸食人得精气,看起来是让人越来越强,实际是外强中干。
南胥月所以,阮山主是,被鬼气反噬而死?!
南胥月震惊道。
仙盟诸多传言,意当山破灵派掌门属一奇谭,在掌门遴选时功力突飞猛进竟然是吸食鬼气的缘故。
阮云安为了贪念而死,也是活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