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讽刺,那张总是悲悯的脸上,俏皮灵动地做出了少见的嫌恶的表情。
只有在这种时候,南胥月才恍然觉得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阮云安也许师父养我,只是为了吸取我身上的鬼气。
她眼中温柔缱绻,似乎无数美好回忆涌进心间。
阮云安可是师父于我,如父如母,教我明廉耻,知事故,将我一介鬼族养出人样,实乃大恩大德,云安无以为报,拼上这鬼族之身所有修为,也必要为师父逆天夺出一条命来。
对于少女,爱恨也许十分简单,对她好的人便爱,坏的人便恨,爱恨的夹缝里却能生出另一种爱恨纠缠交织的情感。
南胥月手中晃着的扇子停了,他呆呆的,怔松了片刻。
长乐久安这样的愿望,对阮云安这样的人,天生的刻薄而难以实现。
南胥月你被带回意当山,随了阮礼卿的姓……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鬼族也有分明的等级,强大的可以吞噬弱小的,阶级高的也能吞噬阶级低的,他们生来就无父无母,以天为盖地为庐,大概是没有名字的。
他为自己的冒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阮云安没事人一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阮云安以前大约是没有的,自我记事起,我就叫云安。
阮云安师父说,希望我如云般自由,平安顺遂。
这个愿望,从她成为破灵派神女的那一天起就再无可能,自由是不可得的,师父身死,再无人庇护,她的一生注定在自我保护,寻求平安。
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天际。
封遥一身黑色劲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南胥月身边,她向南胥月微微一欠身,声音淡淡。
封遥万剑阵出现异动,似乎是魔族圣女暮悬铃用镇阴符驱动了鬼族做先遣,从而攻击封印。
南胥月勾了勾嘴角。
南胥月啊,动作还真快。
西北方向骤然掀起一阵黑气,直冲三十三重天。
脚下大地震动,不,不是大地在震动,是阮云安的心口在颤动。
好像,好像有东西与她同源,勾动她的心魂震荡,呼之欲出。
阮云安那是…那是什么?!
一些零碎的画面自她眼前闪过,是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光,泛着蓝色的萤火,幽幽的,开在泥淖中生出的一朵并蒂莲之上。
这莲花一黑一白,将开未开之样。
此时又有一股黑色魔气袭来,将那朵白莲摘去,独留一朵黑莲,在这不见生灵的混沌之中肆意生长,终于开出了花。
蓝色萤火般的灵力倒是长久相伴。
眼前恢复清明,阮云安心口一空。
自乌黑泥淖中生出的并蒂莲,看似是黑的实则是白的,表面是白的内里是黑的。
可真是,天意弄人。
阮云安神色一凛,手腕一翻,凭空拽出一条黄符,拍至地面,落成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
阮云安我去魔域看看,南少庄主,你在此等候谢雪臣出关。
她想了想。
阮云安谢雪臣再有三日就能出关,如果三日内我没回来,那么就麻烦你们来救我一下了。
话音刚落,阮云安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