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种……徵公子……”
“我以为不会……”
……
白雪簌簌落下。
小远徵伸出手,一朵雪花悄然融化在他手掌心。
他睁大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盯住吵吵闹闹,奇奇怪怪的大人们,他们正说着话,说到兴处时还停滞在原地,吵得脸红脖子粗。
小远徵听的有些不明白。
为何他要不种他的桑桑?
为何他们会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
小远徵眉头紧锁,白净的包子脸因着这些个问题皱成一团。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光秃秃只瞧见泥巴的花盆,不懂,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叽里咕噜的大人们,不懂。
于是,他努力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去听他们的对话。
“徵公子过去年岁尚小,少不更事,种这所谓宝贝长久,不觉疲弊,而今徵公子年渐岁长,知事明理,想是懂得顾虑得失,及时止损。”
“年岁渐长不假,知事明理不假,懂得顾虑得失及时止损也不假,”有人反驳道:“然徵公子这样年纪的孩子,做一件事要么一时兴起,要么便是执着不懈,徵公子坚持种这宝贝已有三年之久。”
“世间之事,纵是如何执着不懈,也难抵无所收获,再者,宝贝真假与否亦尚存疑虑。”
“收获虽重,宝贝真假,可也要看那是何人所言,徵宫宫主亲口所说,身生父亲,孺慕之情,徵公子又如何不信?如何不种?”
……
听了半晌,横竖想不通,小远徵一屁股瘫坐下来,脖颈处的长命锁因这一动作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用手支起下巴,圆溜溜的眼睛望向天空:“大人好难懂!”
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桑桑是他无价的宝贝,无价的宝贝为何会因他们说的得失不种?
他垂下头,对着花盆瓮声瓮气道:
“桑桑你要快点发芽,他们有人说你是枯种,不是宝贝,不过我才不信!”他哼哼出声,一双眼睛睁的溜圆,“爹爹说了,你是大宝贝,那你一定是大宝贝!”
他用手托着腮。
“枯种呢就是死掉的种子,不会生长发芽,可他们说的不对,桑桑不是枯种,你只是发芽生长的时间要比其他花草长一些。”
他执着的看向花盆:“我能感受到,桑桑是活的!”
远处说话声还在继续,内容断断续续传来,压过风雪呼啸,盖过桃树嘎吱。
耳边宝贝种与否,宝贝真与否的争吵喋喋不休。
小远徵捂住耳朵。
他想不通,为何他们会有这样这样多的话?
好像是春日的池塘边,暖风轻拂,碧波荡漾,他捅到青蛙窝,千只万只青蛙对他呱呱呱呱的叫个不停。
又或是夏日的午后,浓烈的阳光下,他坐在树荫下避暑,满树知了知了知了的此起彼伏。
他抬眼望向远处。
忙忙碌碌的大人们吵得激动,最后竟动起手来。
把他搅得更是迷茫。
不知几时风声停歇,天地间又落下一场大雪 。
大雪淹没了一切声音。
小远徵熟练的抱着花盆同友人一般絮絮叨叨,他的发丝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