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鹤辰睁眼,便见一双透着亮光的黑瞳近在咫尺。
那眉分明尖利,翘细美媚,极为漂亮。江鹤辰看得入神。正想着这是谁,对方先开了口道:“醒了,别装诈尸。”
江鹤辰眨了眨眼,带着些许困意道:“没死,那也叫诈尸。”
对方却回道:“你像个趴尸一样地趴在我身上,弄都弄不下来,不是诈尸是什么?”
江鹤辰闻言,忙动起自己四肢。此刻,他的腿正环着对方的腰,手搂着对方的脖子,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动作与对方说话。
震惊之余,手脚已经利索的从对方身上下来。待他回过神来,看清眼前之人,才觉不对。
他搂的这个人,是江竹墨!
他们才认识多久!一个时辰不到,就这样趴在人家身上睡。若是其他熟人倒也还能说得通,但是熟人吗?很明显不是。
这可怎么解释?
江竹墨双手叉肩,脸重新靠近江鹤辰,挑眉道:“又要死了?”
江鹤辰错开与他对视的视线,没脸没皮道:“虽然这件事是我的…不好,我不应该趴着你睡。但是,你就没有错吗!我为什么会在你怀里你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承认他心虚了,这个人真是奇怪,面对这种情景居然还能开起玩笑来,史无前例!
江竹墨点头道:“我的错。
听完此番话,这种难受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他心念一改只觉江竹墨这人他“熟”定了!
江鹤辰喜逐颜开,他撩起江竹墨的一缕发丝,从中拔出一根,见江竹墨没啥反应又贴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就说嘛,居然你都自己承认了,那我就罚你一根头发。”随着他的话语结束,他也回到了原处。
江竹墨愣了愣,脸上没什么表情。思索良久,他指着屋上的大窟窿,嘴跟抹砒霜似的道:“音尘宗竟如此寒酸,你贵为音尘宗二公子竟住在破了洞的屋子里。”
江鹤辰“哈哈”地鹅叫出声,他笑得前仰后合,冷静点后才道:“对呀!他们虐待我。”话音未落,那阵熟悉的刺疼袭来。
江鹤辰脸色一变,立马把这件“破衣”脱下。
江竹墨瞳孔放大,手忙脚乱地则过身去。
江鹤辰把那“破衣”脱了后,气愤地把它扔一边,似觉得不解气,狠狠地踩了几脚。
他屋子杂物很多,满地都是东西,有用的没用的都有,除了床上略显…干净。随便走走都能踩到吃剩的…骨头,尽管不臭,但对眼睛真的很不友好。。用脏、乱、差来说这间屋子都算便宜它了。
很难想象江竹墨带江鹤辰回这间屋子时,是何感想,且他和江鹤辰说屋子破洞没说脏,真是辛苦他了。
江鹤辰换了件新衣,是之前那套杏色衣裳,看上去比较新,应该是他放衣厨里没穿过的。
刚想去拍江竹墨的肩,门外便传来一声巨响。
烟雾散去,露出了程煖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她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是宗内的女弟子。
程煖看了看破破碎的门,又看了看房内景色,一脸鄙夷,她指着这江鹤辰,怒道:“屡教不改,你是狗吗?这屋里都要成垃圾堆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收拾!”
江鹤辰一脸的无所谓,左耳听右耳出,道:“知道了、知道了。”嘴皮子是动了,但手上可是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见此,程媛身后的女修皆是熟炼地拿着扫帚从破烂的门部扫起。
程媛“啧”地一声对江鹤辰翻了个白眼。其中的一个女修把一把扫帚扔给了他。
江鹤辰一脸不情愿地接过扫帚,嘴里嘟囔着:“真是的,不就是扫个地嘛,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他拿起扫帚,漫不经心地扫了起来,但扫帚在他手里就像个不听话的家伙,东倒西歪,扫得满地灰尘飞扬。
程媛看着他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叹了口气,对其他女修说道:“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女修们纷纷点头,收拾好工具,陆续离开了房间。
江鹤辰见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很认真打扫的样子。边扫边偷偷低头看江竹墨几眼。
江竹墨从程媛来时为止都在原处,除了女修扫过之时让路,等她们扫完后又自顾自走回去。
“江运,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程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鹤辰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哪有啊,娘,我这不是在好好打扫嘛。”
程媛冷笑了一声:“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江鹤辰扫得更加卖力,他无辜道:“我又怎么了,我打什么心思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媛冷哼一声道:“还在这装。行了,你哥找你有事,现在赶紧滚。”她略微一停又道:“竹墨你也去。”
最后那句可谓是亲密无比,若是外人听了,肯定打死也不信江鹤辰才是她亲儿子。
听得江鹤辰直翻白眼,道:“好不亲切呀~你以后管他叫儿行了~”话语结束,他看向程媛,只见她面色一变,眼喷怒火。
在她快要开口“咆哮”的瞬间,江鹤辰拉住江竹墨的手,脚下如抹了油般飞速前进。
很快,两人就到了江浅之处理工事的地方。还是一样的朴素,未免让人想起江竹墨那句“音尘宗竟如此寒酸……”
江鹤辰喘了几口大气,正要一脚把门踹开,江竹墨却拦在身前,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门。里边传来声:“进。”江竹墨才推开门,往里走。
江鹤辰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便与江竹墨一同进去。
刚走进殿内,就听见有人争论之声。
“合太城邪门的很,你让鹤辰去,怎么行!”
“不是还有江小将军吗?况且阿辰也想出去看看,一直锁着他只会事得其反。”
“我知道!但你可知合太城是什么地方吗!”
“有所耳闻。”
不等他们继续,江鹤辰就走了进去。殿内,江浅之争论的对象,竟不是人,而是颗浅青色的发光珠子。这珠子,不大也不小,躺在手心刚好。
江浅之看清来人后,手一挥那珠子的光芒暗了下去。他嘴角弯起,道:“阿辰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江鹤辰一脸疑惑道:“敲过门了,有人说‘进’我们才进来的。”
江浅之揉了揉眉心,望向门口处,道:“是吗,可能是那群小动物说的。”说完,他从一堆繁多的卷轴中拿出一个,递给江竹墨道:“这次有劳江小将军了。”
江竹墨弯腰接过,道:“小事,江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江鹤辰不解,这明明是他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而江竹墨却什么都知道。他沉着脸,不爽的对江浅之道:“大事、小事都不告诉我,你们存心的?”
江浅之轻笑着和他解释:“你这几天呆在屋里,没法告诉你。”
江鹤辰挠了挠鼻尖,不服道:“今天早上不就可以。”
其实,他自己清楚,早上的话大多都是他说,根本论不上江浅之的份。
江浅之微笑道:“抱歉,我给忘了。”
一旁的江竹墨紧盯着江鹤辰,看时辰差不多了,就不知从哪拿出个细绳。
趁江鹤辰不注意,风驰电掣地将他捆住,溜狗似的把他连拉带拽地拉了出去。
回头一看,江浅之的笑僵了僵,生硬道:“一路顺利。”
江鹤辰如只暴走的疯狗般大喊大叫。他气血上头,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就当他要开口大骂时,江竹墨绳子一紧,白光一闪,待烟雾散去。
他居然……居然变成了只黄色的…狗!
江鹤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双瓜,心中怒意翻天,开口狂狂骂起来,声音却是“汪汪汪”
江竹墨把他抱起,在他耳边道:“你再乱叫,我就把你扔这。”他又紧了紧手中的细绳:“这个绳索只有我有解。”
这话效果极佳,江鹤辰果然闭上了嘴,不再狗叫。
江竹墨见他安安稳稳地在怀里不动不叫,这才告诉他此去要去何处。
原来,他们此帆所去的一个地方叫“太合城”,太合城在几十年前本是座繁荣之城,财力可与当年最强盛的国家相比,但不知为何,那里一夜之间成了座无人城。
有些宗门派弟子去察看,那些弟子却再没回来,可真是邪门极了。不过因为是刚入门的小弟子,加上当时时代混乱,所以也没多人重视。
只是,十几年前有座不知从哪冒出的新宗门,宗主带着门中几乎所有弟子去那儿,说是要降妖除魔。
结果,半夜有十几名弟浑身是血地跑去不同大宗求助。至此,仙门百家开始派人前往,
都一样是有去无回。
奇怪的是,太合城外部的地方有些乞丐在里生活都相安无事。普通人可在那地方生存,为什么修士却一去不返。
便有人提出,每年一个派门去外部观察观察,确认那里人是否安好。实际上就是去走马观灯,一会儿出城就回来。此办法果然有用,派去的人也都相安无事地回来了。
不巧的是,今年刚好轮到音尘宗,外出的弟子已过几个月了都没回来,更没什么音信。
他们要做的便是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江鹤辰了解完后,伸出左爪动了起来。
江竹墨道:“音尘链还亮,他们没死。”
没死怎么可能找不到?
江竹墨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般,捏着他的狗脸,道:“位置被打乱,无法确定。”
打人不捏脸啊——。江鹤辰张开他的深渊巨口,眼看就快咬上江竹墨的手指,眼瞧着就要见血。
却不料江竹墨反上捏住他的后颈把他提了起来,沉声道:“嘴闭紧,不然。”说罢他另只手装作要把江鹤辰牙齿掰断的样子,狠狠地威胁江鹤辰。
这哪行,你爱掰断,反正我不怕!
江鹤辰,歪起头要咬又咬不着,气得他磨牙,四肢不断地在空中扑腾、扑腾。
等到了大门,江竹墨把捆着江鹤辰身上的绳子解下,扔一边。
“嘭——”的一声,又是白光迎来,烟雾散去。江鹤辰终于变了回来。他心喜地摸着他的手脚。
终于变回来了!!!
被人提着许久的脖子处慢慢传来了酸疼之感,他动了动脖子,对着“罪魁祸首”道:“你神经病啊?我当人好好的挨着你了!”
“罪魁祸首”满不在乎地摊开双手,道:“不是我,是你爹要求我办的。”
江蠹闲的没事干啊!干什么把他变成狗,一个两个脑子都有坑吗?当然这句话想想就好,但就这么盖过了,不行!
于是江鹤辰边跟着江竹墨走边骂他:“我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叫你吃屎你也吃啊!”
江竹墨停下步子,转身看向他。
江鹤辰警惕地也停下来,从身后取下弓来,死瞪着他道:“你要干嘛?”
却听江竹墨道:“未必不可。”语毕他转回原处,继续前行。
这人可真敢说啊!屎都能这么说,厉害,算他赢了。
将长弓放入收术袋后,江鹤辰朝他奔去,一手放置他肩上,嘻皮笑脸道:“刚那是什么东西啊?居然能把人变成狗,神奇、神奇!”
江竹墨道:“去问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