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尹苏妍纤细的手指在调音台上飞速滑动，指节处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微微发红。她的耳机里传来最后一遍混音的旋律——这是她为一名solo歌手创作的主打歌，明天就是截止日期。屏幕上的音轨波形随着节奏跳动，像是有生命的心脏在搏动。

"再调整一下低频..."她喃喃自语，右手转动旋钮，左手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长期的耳鸣又开始了，像无数只蜜蜂在脑中嗡嗡作响，与耳机里的音乐交织成一种奇异的二重奏。

确认无误后，她终于摘下耳机，颈椎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发出轻微的响声。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橙红色。她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凌晨2点47分。这又是一个超过15小时的工作日。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屏幕上显示"朴理事来电"，这个名字让尹苏妍挑了挑眉。她和朴理事上次合作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她为Pledis旗下一个小分队写过一首歌，后来那首歌意外地进入了排行榜前十。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起了电话，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略显沙哑："喂，朴理事。"

"尹制作人，好久不见。"朴理事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会议室特有的那种空旷回音。

尹苏妍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开始收拾散落的乐谱："有什么事直说吧，朴理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深棕色的长发，发尾因为缺乏护理而有些分叉。

电话那头，朴理事简要说明了情况：新女团出道在即，原制作人突然离职，企划面临危机。尹苏妍听完，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旧照片上——照片里是十年前的自己，站在校园歌唱比赛的舞台上，笑容灿烂得刺眼。

"我不擅长带新人，尤其是偶像团体。"她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朴理事顿了顿，背景音里的回音消失了，似乎他走到了一个更私密的空间，"公司可以提供完全独立的创作环境，预算也没有上限。"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而且，这些女孩很有天赋，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

尹苏妍望向窗外闪烁的霓虹，不知为何想起了多年前另一个同样怀揣音乐梦想的女孩。那个早已消失在火焰中的自己。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腕内侧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周围要粗糙一些。

"好吧，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去公司详谈。"她最终说道，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但手指却紧紧攥住了袖口，指节泛白。

挂断电话，尹苏妍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吞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开来，和记忆中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奇妙地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