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呗,我端不了。”贺循眼巴巴望着,俨然一副可怜样。
时无虞顿时沉默,在直接掰开嘴给人灌下去和干脆转身就走这两个极端念头之间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坐下一勺一勺给他喂。
“你也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以后早餐必须得吃,别老把胃折腾坏。”
“今早又不是我不吃,是没时间吃。”贺循咽下嘴里的粥,没瞥到这人有生气的趋势,也就得寸进尺了些,他挑了挑眉,灰蓝瞳里带着几分试探和调侃。
“无虞,你心疼我了?”
时无虞得手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喂粥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
“…没有。”
口不对心,泛红的耳根骗不了人。
贺循看着他这副模样,低低地笑出了声,还不待自己开口再逗几句,时无虞几口把粥喂完,又问:“我最近…把你早餐盯得挺严,你这次犯病,因为什么?”
“心疼啊。”贺循收敛了那副痞样,多了几分认真。
“什么?”时无虞没明白。
“我说,因为心疼。”贺循带着口音的中文,此刻却异常清晰,字正腔圆的重复着,“因为心疼,我心疼你,就像你现在也在心疼我。”
时无虞喉结动了动,猛地站起身,像是要逃避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却被他有些急切的攥住了腕。
“不经过你同意,去找你奶奶是我不对。”
“昨晚,我听肖礼说了你所有事,我心疼,我难受。”
时无虞身形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就去挣脱那被握住的手腕,但没能成功,分明眼神冷得冻人,语调却在发颤,“然后呢?你凭什么去打听我的事?你以为你是谁?没人告诉你,别人不想说的事,不要刨根究底吗?”
“别挣,你坐下,没力气和你扯哈,我难受我胃疼,好好说,咱们别凶,胃病是情绪病,你凶我我也难受…”某些人理直气壮,指腹摩挲着时无虞手腕,作安抚状。“你自个儿说的,先看清再喜欢啊,你又没说不让我打听你的生活。 ”
哦,好像是的,没说不能打听自己的事。
时无虞顿时怔了一下,顿时感觉被泼了盆冷水浇灭那星星之火,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坐下,盯着对方好不容易恢复点血色的面容,心里的不满也散了大半,稍稍将液体的滴数调慢了些许,酝酿半天憋了句脏话。
“傻逼。”
“嗳,骂吧骂吧,随便你怎么骂,反正我这傻逼就就赖着你了。”贺循眉头微挑,面上的笑意更明显。
“狗皮膏药。”
“对,我是。”贺循依旧应着,轻轻动了动身子,松开抓住时无虞的手,试图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余光瞥到边上人的神情,还故意“嘶”了一声。
时无虞指节微蜷,嘴上依旧倔强:“点滴还挂着,你就不能安分点儿?刚缓过来就折腾。”
贺循却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有你在,怕什么,你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时无虞冷哼一声:“别把我想的这么伟大,我是怕你在医务室暴毙还得给你收尸。”
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往贺循身边靠了些,好让他有个支撑力。
贺循看着时无虞这一系列口不对心的动作,也就顺势靠在人肩上:“你这别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时无虞没应,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巧妙避开了温热的吐息,随后干净利落将手机塞入这人兜内。
感受到兜内徒增的重量,贺循下意识伸手进去颠了颠,指尖摸到手机的方角,轻叹声,“怎么又给我了?”
“我说了,我不需要。”
“监控都给你换了,你那老监控我都给扔了,你现在是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时无虞不为所动,面色冷的宛如冬日霜雪。
贺循见状眼珠一转,微微蹙起眉头,脸上浮现痛苦神色,掌根悄然压上腹部,轻轻揉了揉,发出浅浅的呻吟:“哎哟,这又开始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让我心烦意乱的。”
他知道时无虞对他多少有点心疼,哪怕也只有一丝,也要好好利用。
时无虞嘴唇微微抿紧,目光下意识扫过他的腹部,抻臂拍开他的手,“别压,会伤到。”
贺循反握住人手,趁热打铁继续说:“你看,你也知道胃病是情绪病,我一不开心就容易胃疼,一胃疼就会给你添麻烦这不,现在耽误了你上课。而且啊,你那手机卡的要死,看监控也不方便,你拿上这新手机,用新监控能更好观察到奶奶情况,能更放心些是吧?”
时无虞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会自己想办法照顾奶奶。”
太轴了。
贺循又叹了口气,脑袋在时无虞肩头蹭了一下,声音更加轻柔,带着几分委屈,“无虞,奶奶可喜欢我了,我也担心奶奶啊,这手机你收下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行不?”
“你也知道,胃病是情绪病,你要是拒绝我,我又担心奶奶,我这心里一难受,胃可能更疼了…”
“你别拿身体要挟我,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不是要挟你。”贺循瘪了瘪嘴,“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收下,这手机上监控用起来更方便,也能让我们之间的联系更方便些,而且…”
他话锋一转,又说:“你看啊,你也心疼我,你那手机半天打不进来电话,万一哪天我在外面犯病,人生地不熟的,又找不到医院,也能及时告诉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舒服肯定会来…”
“行了,闭嘴。”时无虞把贺循脑袋一推,没那么耐烦的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一方面,贺循明摆着在玩小把戏利用心疼,另一方面,自己又确实吃他这一套,被咬得死死的。
时无虞深吸口气,指甲掐着掌心起了痕。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