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 瑞王府
转眼便到了去明台山秋猎的日子。谭顷今日本无事，却在小厮通报一声之后，起身离去。无需多想，必然是那卫乘来向他回禀什么密报。
现下众人都忙着收拾行李，连伺候暮云的婢女也候在门外。暮云匆匆起身，决定趁着这个空挡，翻窗而去，前去一探。
书房内，瑞王拿着卫乘刚刚呈上来的密报，站在原地许久，一言不发。卫乘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
“此事还有多少人知道？”谭顷对密报之事，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回殿下，除了属下之外，便只有亲自查此事的一名探子知道了。”
“处置了。”
谭顷淡淡开口，卫乘闻言，脸上满是诧异。“殿下，如今查实了她的确是霍兴之女，单凭她先前费尽心思地接近殿下，足以断定她是要对殿下不利。难道殿下还要替她隐瞒身份不成？”
“本王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来质问？”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殿下如今已经引狼入室，要赶紧想法子弥补才是。”
“引狼入室？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不过你说得对，是要好好弥补。”谭顷波澜不惊地说着，并将手中的密信一并销毁。
卫乘不解：“殿下？”
“你说....本王害她霍氏抄家灭族，这么深的仇怨，究竟该怎么弥补，她才能原谅本王呢？”
“殿下，属下的意思是...”话到嘴边，卫乘突然不敢说了，平日谁都看得出瑞王对侧妃有多宠爱，可偏偏瑞王的心思，他们向来是猜不透几分真假的。万一他是真的对暮云动了心，那卫乘此时开口让他将暮云灭口，无异于自寻死路。
“怎么不说了？”
“...卫乘不敢左右殿下的决定。”
看着信筏燃烧殆尽，谭顷及时松手。“此事不急，待秋猎回来本王再从长计议，眼下要紧的是明台山上....绝不能出任何差池。太子，必须是为了救驾而亡，还有那几个刺客，必须当场灭口！”
“属下明白。”
方才提及暮云时，谭顷眼中尚有几分看不真切的柔情，话锋一转，此刻却尽是杀意。“皇后啊皇后，当年你安排刺客假意刺杀父皇，实则为了暗害我的母妃，如今若是看到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太子身上，可会觉得是报应？”
两人在屋内商讨，谁也不曾想，方才的对话尽数落入暮云的耳中，直到那丫鬟急切地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丫鬟在屋外：“殿下，王妃不见...哎，王妃您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要奴婢好找....”
随后，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看清来人，卫乘脸色大变，下意识看向谭顷。谭顷说道：“你听了多少？”
既然已经被发现，暮云也顾不得许多，直直冲了进来，眸中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沐浴后的水气。“全部。”卫乘握剑的手暗暗发力，只等瑞王一声令下。“竟然真的是你！”暮云怒不可遏，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谭顷痛骂。
“来人，王妃累了，请王妃回去休息。”
“你休想！今日我定要杀了你，替霍家满门报仇！”
“殿下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暮云用手刃冲上前去，卫乘反应极快，立刻挡了下来。一开始周旋时，暮云招式凶猛，但卫乘不敢伤了她，又要保护瑞王，只能剑不出鞘，堪堪应对，心中苦不堪言。但久而久之，暮云逐渐落了下风，她虽然功夫不算低，但到底是久不交手，一番缠斗过后，连瑞王的身都没有接近就被卫乘拿下。
“谭顷，你不仅残害忠良，现在还想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此罪大恶极，早晚会有报应的！”暮云心中的悲愤翻腾着，眼中满是痛恨，咬牙切齿地想要将眼前人撕碎。
“报应？”谭顷嗤笑一声，异常偏执。“无妨，总会有人比我先得到报应。”
“殿下，那这...”卫乘押着暮云，不知该如何处置。
“王妃病了，留在府中休养。此次秋猎就不用去了，找几个人守着，切莫叫人惊扰了王妃养病。”
暮云怒极反笑，似乎带着嘲讽般的凄凉：“你今日不杀我，来人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谭顷心里沉甸甸的，面上却无悲无喜，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还不快送王妃回房休息？”
“....是！”
秋猎乃祁国大事，闻政自然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不仅知道，他似乎还做了什么安排。
一道灵活的身影闪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大人，无隐传信回来，称一切顺利。”
闻政依旧在埋头写着什么，并没有抬头。“算算日子，祁国秋猎似乎就是这几日了。”
“正是今日出发去明台山。”
闻政放下手中的毛笔，应了一声。“大人，太后今日不是已经松口岁末之时接长公主回宫吗？那我们的计划可还要继续？”
“自然。”
“那长公主岂非白白...”
无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冷冷打断。“现在给你一匹快马，让你赶在他们上明台山之前找到无隐，你可能做到？”
无锋垂眸，知道他的意思。“属下...做不到。”
“既然无法将先前的部署撤回，便只能继续。”而后，闻政又耐心解释：“太后心思不定，未免夜长梦多，长公主能早些回来也好。”
“是，大人行事自有道理，方才是属下多嘴了。”
闻政站起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苍白的月色透着缝隙洒在他的身上，使得那本就泛着丝丝冷意的眉目间，又平添了几分孤寂。八年...足矣，姜国，是时候换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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