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参商楼见到虞仙儿，刘婵玥还挺喜欢她的性子，所以便想着以后多给她和沈眠牵线。
只是，还没有等刘婵玥有新的动作，沈眠就找来了。沈眠行礼：“长公主。”
“说了不必多礼，坐吧。”沈眠应了一声，坐下之后却迟迟没有开口。“怎么？你今日特意来找我，难道只是为了讨一口茶喝吗？”
“不，不是...我....”
看沈眠吞吞吐吐的样子，刘婵玥索性替他开口：“你是为了虞姑娘的事情来的？”
沈眠微怔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长公主是一番好意，可是....还望长公主以后莫要再撮合我们了。”
“为何？你们已经定下了婚约，难道不想多了解了解彼此吗？”
“想必姐姐已经将我与仙儿的事情告诉了长公主，虽然仙儿已经不在人世，可对我来说，她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开过。”
他虽然嘴上说着有一个人住在心里，但那黯然的神色，让刘婵玥觉得他更像是随着那人一起离开了。“我知道，我没有体会过你的切身之痛，或许不该说这番话。可是，长戚，斯人已逝，何堪回首。生者，总是要向前看的。”
“这些我何尝不知，母亲和姐姐终日为我担忧，尤其是姐姐，她身子不好，我又岂能让她费心。只是...要我娶虞姑娘，我真的做不到。”
刘婵玥心里明白，国舅这么做，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可婚事已经定下了，她也只能希望沈眠能早日解开心结。“你现在尚未释怀，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在情理之中的。那日我瞧虞姑娘也不似寻常闺阁小姐那般娇弱，反而意气飞扬，你们两个一静一动，说不定会很般配。”
沈眠摇摇头，苦笑一声：“就算我今后成亲了，那人也不会是虞姑娘。”
“这是为何？”
“长公主大概还不知道，虞姑娘不仅名字和仙儿一致，就连长相也有七八分相似....也不知老天是不是在故意捉弄我。”
“什么？！”那天在参商楼听到她自称仙儿，刘婵玥也十分诧异，没想到更令她诧异的还在后面。
“先前我不知此事，也无法反抗父亲的安排。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我都会反对这门亲事。”
刘婵玥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那你如今想怎么做？退亲？”
沈眠点点头：“只是，对方是太尉之女，我不能伤了他们的面子，加上父亲如今还没有消气，此事恐怕还要缓一阵子。”
不知怎么，刘婵玥突然觉得有些可惜这段缘分。“难道....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我看那虞姑娘是个大方磊落的性子，若你哪天和她敞开心扉坦言，或许她不会怪你。”
“可我会怪我自己！虽然她们的性子完全不同，但每每看到虞姑娘的脸面容，我都会恍惚地把她当做仙儿。这对她来说不公平，我也不愿意欺骗和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话已至此，刘婵玥也不便再劝。“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就不再多言了，只是...我先前邀请她来马球赛是为了让你们多相处，如今再反悔已经是不妥。若你实在无法面对她，我便想法子邀请其他的女眷一起来吧。”
“让长公主费心了。”
“不必和我客套，长戚，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早日放下过往，将来遇到事情也不要一个人扛着，总会有人帮你的，比如我。”她希望，她们依旧是昔日好友，而非君臣。
一瞬间，沈眠眼底有些湿润，但很快又收敛了情绪。“谢谢你，婵玥。”虽然刘婵玥和太后之间暗流涌动，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沈与白和沈眠这对姐弟的情谊。
“你今日进宫，可曾去拜见过母后了？”
“尚未，不过我也正打算与你告辞，前去万寿宫。”
“正巧，我也今日还没有去向母后请安，一起去吧。”
“好。”
今日的万寿宫有些热闹，除了他们二人，刘怀远和展宁也在。走进来时，刘婵玥隐约听到里面的对话，似乎是在说大邺少君。
“给母后请安。”刘婵玥说道。
“给姑母请安。”沈眠说道。
“免礼，都坐吧。”
刘婵玥知道沈眠进宫来找她一事瞒不住太后，索性便与他一道前来，反倒是显得磊落一些。
“姐姐和表兄都来了...正巧，母后方才问道大邺少君，你们近日与她相处，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未曾。”刘婵玥摇摇头。
沈眠也跟着附和。“这大邺少君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目前来看还算安分。”
“嗯，那就好，不过她既然未说何时离开，看样子是打算久住，你们平日与她相处时万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婵玥....哀家知道你聪明，可你身为姜国的定国长公主，务必要谨言慎行，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她套了什么话去。”
太后正色看向刘婵玥，眼神凌厉，似乎在说若要出了什么岔子，便唯她是问。先前被迫处置了沈茂行，太后心里一直压着一口气，刘婵玥心里岂会不明白。只是她现在尚且需要韬光养晦，自然一切遵照太后的吩咐。“是，儿臣谨记。”
刘婵玥垂眸听着太后的吩咐，脸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倒是又让刘怀远心疼起来。“对了，今年的马球赛不同往日，大邺少君也会参加，展统领务必盯紧些。”
“是。”
见刘怀远提到马球赛，刘婵玥正好顺着这个话头说道：“说起来，少君虽然文武双全，但终究是女子的身份，而我又不擅长马球，怕是不能陪少君尽兴。如若不然，此次马球赛就多邀请一些贵女前来，正好，我也有日子没见到叶家姑娘了，想与她说说话，母后以为如何？”
刘婵玥其实并不想见叶燕风，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太后中意此人罢了。果然，太后思量片刻，点头应下：“你说的有理，此次若是有宗室子弟和京中贵女想要参加的，便都来吧，说不定还能成全几对良缘。”
“母后说的是。”
“哀家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实在无暇分心，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便交给你来办吧。”
刘婵玥目光微微一动，声音平静地说道：“是，儿臣定不会辜负母后所托。”
太后点点头，随后拂了手：“嗯，诸事繁杂，不必耗在哀家这里了，都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刘怀远说道。
几人跟在刘怀远身后出了万寿宫，太后微微眯着眼，锐利的目光变得更加清明。“看似低眉顺耳，实则心高气傲，那一副倔强的样子，真是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让哀家喜欢不起来。”
一直待在内殿的连玉，等众人离开之后，也走出来熟练地为太后捏肩。“太后今日对长公主...似乎格外宽和。”
“哼，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她先前给京中贵女送礼一事，她那些手段，着实还嫩了些。”
“那太后方才还应了长公主的请求？”
“让她再得意一阵子又如何？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这自作聪明的样子，最后会摔得多惨。”
连玉稍稍抬头，注意到她的神情，那眸中的厉色宛如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被反咬一口。“太后才智无双，长公主自然是无法比的。”
太后听到这话并没有欣喜的感觉，反倒是冷哼一声：“先前你擅自出去，让她发现，结果成了上次胁迫哀家的筹码，此事哀家暂时不和你计较，若是再有下次....”
听到太后突然提起此事，连玉赶紧认错：“太后放心，不会有下次了...连玉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太后的把柄。”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把柄？你记住，哀家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威胁到自己的把柄。若是有，哀家必定会亲自拔除。”
听出她口中的森冷之意，连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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