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命跟着刘婵玥一路走到府衙,还没等她来得及询问为何来此,便听到里面的人齐刷刷喊着“长公主。”顿时,阿命跟看向刘婵玥的眼神都变得恭敬起来,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先带她去看了闻政的情况,而后走到门外,刘婵玥才开口解释:“阿命姑娘,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不过当时处境危险,我....”
“没事没事,不用和我解释,我都明白!”
“你不生我的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长公主都没怪我失礼。”虽然不生气,但拘谨还是有的,这会儿说话都没有方才那么大声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报答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不敢当,长公主言重了。”原本以为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私奔到这里,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竟然是姜国的长公主,那那位三愿公子,想必身份也不普通吧?还有他们的关系....阿命虽然还有诸多疑惑,但却不敢多加探听。
“对了,太傅的伤究竟如何?”
太傅?阿命立刻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里面躺着的公子。“其实他的伤不算重,只不过原本的底子太差,身子过虚,所以才会发热。”
“那他何时能够退热?”
“这就不好说了。今晚得找个人守着他,时常替换个凉帕子。而且对他来说,经此重创,怎么也得修养几个月才行。”
刘婵玥猛然记起来他院中总是萦绕一股药香,原本以为是沈与白时常服药所致,现在想想....只怕是他自己需要调养。
“有劳你了。走吧,我带你回房休息。不过,如今府衙能住人的房间不多,要委屈你和我们挤在一间房了。”
“长公主哪里的话,如今的境况,能有个地方栖身就已经是万幸,哪敢奢求其他。”
刘婵玥笑笑,点点头:“那就好。”
渝州此次巨祸,震惊朝野。刘婵玥上奏请求留在此处赈灾得到恩准。闻政重伤在身,不宜挪动,也只能暂时留下养伤。朝廷的救济来的很快,与之一起到的,还有羽林中郎将钟行。奉皇帝之命,率领一百精兵前来护卫长公主安全。
一晃两个月过去,待诸事重新步入正轨,已经是入夏。
“今日外头有些热,长公主可还要出门吗?”孟清秋说道。
摆弄着手中的花草,刘婵玥摇摇头。“罢了,钟行带着一帮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走到哪里都会引来许多百姓瞩目,反倒让我不自在。”
“钟统领也是怕有人趁乱对长公主不利,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自从钟行来了,展宁就被太后召回,如今身边换了人,许多事都不便再做。“看来,我们也是时候返京了。”
门外响起两声不重不轻的叩门声,刘婵玥回首望去,正是闻政。
“奴婢去沏茶。”见他进来,孟清秋起身告退。
闻政行礼:“长公主。”
“太傅的伤还没好,不必多礼,坐吧。”
闻政谢恩坐下:“眼下渝州的一切事宜都有人盯着,长公主是否也该回京了?”
“嗯,我正有此意。不过太傅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这一路舟车劳顿,我担心会加重你的伤情,可要再多留一阵子?”
“不必,臣已经没有大碍了。”刚说完,闻政就掩面咳嗽了几声。“....臣失礼了。”
刘婵玥微微蹙眉,不等她开口,闻政就问起谭渊和陆纵横。“此番三愿公子,可要与长公主一同回京?”
对于谭渊的身份,闻政早已心知肚明,既然刘婵玥敢用,他也不多说什么。
“虽然我还没有问过他,但我想他应该不会随我回去。”
“嗯...他有他自己的顾虑,倒也合乎情理。”
“一会儿我再请他过来问吧。”
闻政气色不佳,也不再多留。“那臣就先行告退。”
谭渊到时,只有她一人在此。所以也不再客套,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有事要与我说?”
刘婵玥也不卖关子,将要返京一事告知他。“若我没有猜错,这次...你大约也不会随我回去吧?”
谭渊摇着扇子,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长公主果然聪慧啊,看样子不用我费心思婉拒了。”
“但此次你出手相助,救我朝数万百姓于水火,这份恩情我不能不还。”说着,刘婵玥取出自己的金印,盖在一张白纸上。“此信筏为证,若今后你有需要,我定会竭尽全力。”
谭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么客气....那是不是无论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得到...不过,我相信世子是个有分寸的人。”
谭渊将信筏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印章。“那可不一定,世事无常,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
“这样啊...那看来我要反悔了。”
谭渊迅速将其折好,收入怀中。“晚了。”
刘婵玥失笑:“对了,阿命如今可知道你的身份?”
“她没问,我也没说。”
“她是个知晓分寸的人,我倒是想带她进宫,可惜啊,她也不愿。一心只想要做个游医。”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是啊,看来是没有缘分了。”
“你准备何时启程?”
“再过几日吧,有些事我还需要和太守交代。”
“你这一路的所作所为,民间流传极广,待你回京之后,朝中形势应该又是一番新的景象了。先前刺杀你的人还没有找到,多加小心吧。”
“嗯,多谢提醒。”
刘婵玥离开时,羽林军整齐地分列两侧,拥护着她所乘坐的马车。百姓都知道里面坐着的是长公主,听闻她要离开,纷纷跪地送别。
刘婵玥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本就不算宽阔的街道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长公主您瞧,大家都很舍不得您。”孟清秋说道。
刘婵玥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得百姓如此敬重,此刻心中也是十分温暖。“这样拥挤容易受伤,让钟行小心些,别冲撞了百姓。”
“是。”
闻政的身子还很虚弱,不能骑马,也只好入了刘婵玥的马车。虽然于理不合,但事出有因,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长公主实乃民心所向也。”
刘婵玥看向闻政,有些意味深长:“这也正是太傅所希望的吧。”
闻政的嘴角微微牵动,却没有回答,继续闭目养神。
为了照顾闻政的身体,他们这一路走得极其慢,半个多月才到了京城。刘婵月自然是第一时间进宫,向刘怀远说了这几个月的见闻。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我没事,瞧你紧张的。”
“差点被刺杀,还遭此大灾,还说没事!”
“我这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吗?”
“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刺杀当朝公主。待查出是何人所为,我定不饶他!”刘怀远围着刘婵玥转了两圈,上上下下都仔细打量了一番,眉眼间尽是心疼。“虽然没有伤着,但也消瘦了不少。姐姐这几个月着实辛苦了。”
“相比于渝州的百姓,我已经被照顾得很好了,岂敢说辛苦。”
“听闻太傅受伤不轻,他怎么样?”
“说是没有大碍,但我瞧着总要休养一段时间。”
刘怀远满脸忧心地点点头。“我已经派太医过去瞧了,但愿无事吧。”
嘘寒问暖了半天,刘婵玥才说起正事:“如今的一应事宜我最为熟悉,这段时间若是有下面递上来的折子,阿弟大可问我。”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母后说凡是有关渝州灾情的折子,统统送去你府上即可。”
刘婵玥有些意外:“她...真的这么说?”
“那是自然,还是今日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说的。”
刘婵玥略感诧异,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我去向母后请安。”
刘怀远叹了一口气:“母后特意免了我们的问安,近日姐姐还是别去了。”
“怎么了?”
“姐姐别误会,母后这会是真的病了....她这段时间为灾情也是费了不少心力,每每和丞相等人商讨对策到深夜。我尚且年轻,倒是还无妨,只是母后终是熬不住,所以今早她撑着病体上朝,才做了这个决定。”
听闻此言,刘婵玥心中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动容。“那她....怎么样了?”
“太医说没有大碍,只是不宜忧思过虑,要静养。”
“既然如此,待太后身子好些了,我再去请安吧。”
突然,刘怀远似乎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地盯着刘婵玥。“对了姐姐,我听说你把祁国的战神陆纵横给招来了?他在哪?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是书中写的那样,豹头环眼?”
刘婵玥忍不住笑出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呀....净是看这些了,太傅教你的倒是记不住。”
“哎呀姐姐,我好想见见他。”
刘婵玥被他缠得无奈:“他如今就在我的府上,只不过我不宜带他进宫,今后若是有机会再让你们相见吧。”
“也好,待哪日我出宫去姐姐的府上,再见不迟。”
“到时你可要好好看看他的面容。”
听出她语气中的戏谑,刘怀远挠了挠额头。“姐姐,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你今日陪我用完膳再走吧,我特意嘱咐了御膳房备下了你爱吃的菜。”
原本想去见沈眠,但弟弟既然如此说了,刘婵玥还是点头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