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渊他就离得那么近,刘婵玥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你当初答应和我成亲并非心甘情愿,也知道自己以前待你不够好,你一时不能接受...甚至不敢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原本我是想要慢慢来,但方才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不过既然已经说了,让你知晓我的心意也好,至于你怎么想....不急,我可以等。”
谭渊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完,殿中再次陷入沉默,刘婵玥垂下眼帘,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情不自禁地扬起。她还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忍不住先动了情,所以一直不敢承认。没想到,他的心意....竟然同自己一样。“那...你打算等多久?”
刘婵玥低眉轻语,谭渊却神色肃然。“....多久都等。”
刘婵玥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不再掩饰脸上的欣喜。“连我阿弟都快要做父皇了,你再这般等下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谭渊的大脑也难得停止运转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狭长的眼底情绪翻涌,本就相隔咫尺的距离再次被缩短。刘婵玥的后背抵在凤屏上,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眼前之人一点点贴近。“婵玥,有时候,有些事...我也是一知半解,你要说清楚一些。”
刘婵玥微微气喘,有些脸热。“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若是也想要个孩子,我...我并非不愿意。”
话音刚落,面前的黑影便压了下来,鼻尖交错,彻底贴上了她的唇。刘婵玥呼吸一滞,感受到谭渊的温热,心里仿佛要炸开一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骤然攥紧,而后缓缓闭上眼睛,尝试着回应他。这个吻深沉热烈,彼此都越陷越深,刘婵玥不经意间溢出的轻吟更是让谭渊彻底失去控制。他吻得凶狠,刘婵玥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可却不知该怎么停下。只是仰着头,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后来的一刹那,刘婵玥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身子紧绷,鼻尖发出的惊呼猝不及防变成了娇嗔。
她下意识地抬手,从谭渊的腰间穿过,攀上他的后背,将人拥紧,彼此看不见的眼底都覆盖着迷离的情动。
外面春寒料峭,屋内却温暖旖旎,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周遭一片静谧安宁。
感受到身下之人的颤栗,谭渊也不再忍耐,轻咬她的耳廓,与她一同沉沦。两人将头埋在彼此的颈窝中,重重喘气,逐渐平复。缓过神来,谭渊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极其低沉撩人:“在想什么?”
刘婵玥略显疲惫地开口:“方才....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
刘婵玥将晋王夫妇的事情尽数告诉谭渊,他听完之后,久久不言。以为他不信,刘婵玥再度开口:“他们其实真的从未怪过对方,你若是不信...”
“我信...”谭渊的眼中泛着光,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又酸又甜。“你是为了我....特意找人查问的?”
刘婵玥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我不想你一直内疚下去...”
谭渊忍不住,倾身向前,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得妻如此,三生有幸。”
三月底,科举结束,状元的墨卷写得颇有见解,谭渊知道刘婵玥定然感兴趣,特意命人誊抄了一份给她送去阅览。通篇一气大开大阔,刘婵玥看完也是钦佩有加。“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榜首,果然文采斐然。”
虽然不是原卷,但刘婵玥看完依旧仔细放回盒子内。一内侍说道:“是,奴才誊录之时,也惊叹于状元的才华。”
刘婵玥有些意料之外,抬眼望向眼前之人。“哦?这份是你抄录的?”
“回娘娘,正是。”
“这字迹行云流水,看着让人很舒服,很是不错。”
“娘娘谬赞,奴才愧不敢当。”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李晚。”
“你也姓李?”
“回娘娘,奴才是自幼入宫,没有名字,多亏有李全公公照拂,后来奴才认下他做了干爹,这才有了个像模像样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是何职务?”
“奴才如今是小黄门,侍奉在陛下左右。”
刘婵玥点点头:“李公公年纪大了,的确也需要好好提点一个接班人。”
“是...不过奴才愚钝,远没有干爹做的周全。”
“毕竟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迎合圣意,你不必急,好好跟着他学便是。再不济...你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也可来问本宫。”
“是,多谢娘娘。”许是得了刘婵玥的夸赞,又多聊了几句,李晚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干爹常常叮嘱,让奴才日后见到娘娘时务必要小心谨慎,以免触怒主子,但今日奴才有幸得见娘娘,只觉得贤德宽和,是我等奴才之幸。”
刘婵玥淡淡一笑:“看你年纪不大,伺候陛下没有学好,倒是先学会了油腔滑调。”
“奴才不敢,奴才所言,句句肺腑。”
刘婵玥摇摇头,正想要让他退下,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先前本宫和李公公打过的交道并不多,但每次都是以礼相待,未曾为难过他。为何他会叮嘱你要小心应对本宫?”
李晚显然愣了一下,而后才慌忙解释道:“奴才失言了,奴才不是那个意思。许是干爹觉得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若是伺候不好,连陛下也会责罚他。所以....才有此一说吧。”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刘婵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别紧张,本宫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对了...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可还有什么相熟之人吗?”
“有的。哦,对了,先前还有一位陈公公教导过奴才,只不过可惜,他几年前意外坠井,早就不在了...”
陈公公?意外坠井?刘婵玥顿时双眉微蹙:“你说的....可是陈平?”
“娘娘知道他?”
刘婵玥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或许当年之事,还有查清楚的机会?“哦....发现他尸身的那日,我正好在不远处,见到了陆将军和李公公正在处理此事。”
话到此处,李晚叹息:“哎,那时候奴才年纪尚小,不能替干爹分担什么,所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干爹总是交代给陈公公去做。奴才时常在想,若是那一日去的是奴才,或许陈公公就不会有此一劫。”
刘婵玥心下一顿,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此事十有八九是陈皇后所为,但现在看来,或许另有蹊跷。于是,刘婵玥安慰了几句,又不动声色地套问:“那日他竟然是领了李公公的吩咐去做事,所以才不幸遇难吗?怪不得当时李公公神色悲痛...想来也是心中有愧吧。”
李晚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后来干爹还拿了不少银子给陈公公的家人,也算是一点慰藉吧。”
刘婵玥脑中思绪渐渐明了,但却尚需查证,所以眼下还不宜打草惊蛇。“瞧瞧,聊起旧事,本宫居然忘了时辰,陛下还在等你复命,早些回去吧。”
闻言,李晚也是反应过来,连忙拿起盒子准备告退。“是。”
“今日之事,你回去之后也莫要向李公公提及,他好不容易将此事淡忘,别再惹他伤怀了。”
“娘娘仁爱,奴才谨记。”
“嗯,去吧。”
“奴才告退。”
李晚刚走,刘婵玥便迫不及待地唤来孟清秋,命她暗中打探一下方才那些消息是否属实。“切记,万不可走漏风声,也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查此事。”
“连陛下也不能知道吗?”
刘婵玥停顿片刻,而后坚定地说道:“对,我也是方才才想通的。他既然说李全自始至终都是效忠晋王的,那么此事也极有可能是李全想要让晋王获利而为。”
“若果真如此,那陛下他....”
刘婵玥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谭渊如今的身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别说是孟清秋,就连刘婵玥自己也不愿意去细想,她好不容易认清楚自己的心,难道老天爷非要这么捉弄她吗?“虽然是陈年旧事,但他若是当真参与其中...亦或者,他早就知晓却隐瞒不说,意欲包庇小人,那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当年她经历的桩桩件件,孟清秋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她更懂刘婵玥是被逼入了怎样的险境,才有后来的绝处逢生。所以,无论是谁对不起她,孟清秋都会支持她以牙还牙。只不过....如若是那个最坏的结果,这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安稳日子,大约要被打破了....哎,她家主子,命途怎么这般坎坷。
“是,奴婢明白了,不过时隔多年,又不能惊动陛下,可能需要费些时间。”
“无妨,无论多久多难,这一次,我一定要查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