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左司理院 公堂
“老夫见过褚通判。”
褚无恙作揖：“老先生快快请起。夫子腿脚不利索，来人，看座。”
“多谢褚大人体恤老夫。”
“天下唯师重也，若说到学问，本官还得称呼孟夫子一声老师。”
刘婵玥听闻这个孟夫子是一介儒生，为人迂腐执拗。平时喜欢读四书五经，可是考运极其差，满腹经纶却只得了个秀才。他家中住在胥山的山脚下，有一儿一女，儿子颇有父亲的风范，也如他一般不成气候，屡次科考落榜。可在他人眼中，他们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而已。最让人可恨的是，父子俩喜欢在背后道人短处，随意讥讽。周围的人都恨透了这对父子。
孟夫子慢慢地坐下，一副得意的样子：“老夫知道褚大人为何召我前来。”
褚无恙说道：“老先生说说看。”
“褚大人是为了小女孟兰儿一事。”
“呵呵，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先生。”褚无恙看向刘婵玥：“这是皇上钦点来调查此案的钦差。”
老头子看了看刘婵玥，随即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褚大人一定是在和老夫开玩笑吧。”
刘婵玥正想要发作，却被褚无恙伸手拦下了。“老先生这又是何意？”
“老夫活了五十多年，从未见过女人还能当官，更别说是皇上钦点的钦差，褚大人就不要和老夫开这个玩笑了。”孟夫子闭上一只眼睛：“若说是褚大人您未过门的夫人，我倒是还相信。”
“哈哈哈哈，此等疯言老先生在这里说说，可千万别让外人听了去，告上朝廷可是要治您大不敬之罪。”
孟夫子稍微正视刘婵玥：“那么这位大人想问什么？”
“你这老头真奇怪，丢了女儿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别人丢女儿可能还着急，我丢女儿一点也不着急。”
“为什么？难道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非也，是我亲生的女儿。可我的女儿已经十岁有五，又不是黄毛小儿，走到哪里我还得屁股后面看着不成？再说，丫头长大都向外，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说不定是对眼了一个外面的小情郎，怕我反对所以私奔了也是有可能的。我家中尚且有一儿子，只要儿子没丢，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如此，为何来衙门报案？”
“并不是我来报案的，是我那蠢婆娘。”
“那为何今日是你前来？”
“她来官府报案，蠢事已经做的够多了，若不是担心她在公堂之上说什么蠢话，我今日怎么会前来。”
“为官协助，怎么能是蠢事呢？”
“迂腐迂腐，我女儿不是小孩子，自己有手有脚，想回来自己会回来，不想回来十头牛也拉不回。蠢老婆子来报官，已经浪费了官大人的精力。还要为调查这无聊的小事费心，又浪费了官大人的时间。”
“万一你女儿遇害了呢？你不想找到她?”
“还是这句话。我女儿不是小孩子，自己有手有脚，想回来自己会回来，不想回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本朝和金国交战，官大人费心战事还来不及，怎么能让大人费心我们这种家事。”
褚无恙说道：“老先生心里可真是装着天下啊，可惜啊，已经犯下了杀头的死罪。”
“什么？”
褚无恙字字铿锵：“皇上乃真龙天子，皇上金口玉言是否国家大事？”
“自然是的。”
“如今你的女儿失踪，皇上亲口让我们调查此事，你却诸多阻拦，这还不是犯了杀头的死罪？”
孟夫子脸色大变：“这...我只是...”
“老先生殊不知你的家事已经不再是家事，莫要再搪塞本官。此事若是不解决，本官失职于皇上，皇上失信于天下，”
孟夫子被褚无恙一席话，站在公堂之上久久不言，良久后才说：“褚通判说得对！褚通判想知道什么，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褚无恙看向刘婵玥：“行了，问吧。”
“夫子，你的女儿有没有和人结怨？”
“若是结怨的话可太多了，我女儿非常易怒，稍微不顺心意就会发脾气，犹如河东狮一般。有一日我回家口渴难耐，想要找水喝却发现取水的瓢不见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有个尼姑来我家，和我女儿说了几句话被她大骂一通。尼姑吓得直往外跑，我女儿在后面拿着水瓢追，见追不上狠狠地把瓢往地上摔，水瓢就坏了。”
“在她失踪之前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一切和平常一样，没有特别的地方。大人，你说我的女儿泼辣至此，怎么可能遇到危险？别人遇到她才是真的危险。我从来没有把她失踪的事情放在心上，若是她真的走丢了也好，我眼不见心不烦。”
“照你所说，你女儿会去哪呢？”
“最可能进了临安城吧，她心气高，离开不得临安的繁华。大人好好派人找找，兴许可以在城内找到她。”
“我问完了，你走吧，”
“问完了？老身年纪大了，进城一趟甚是疲累，请通判大人准老身坐一会再走。”
褚无恙说道：“老先生，这里是公堂，岂是你想要留就能留下的？”褚无恙用眼神示意衙役。
“大人。”
“替我请那位老夫子走。”
“是，大人。”于是，孟夫子叫嚣着，就被衙役一左一右抬了出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