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婵玥的话，万音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是宫廷的花纹，难怪如此眼熟。”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给刘婵玥听，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万音突然猛地一拍大腿：“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样的话，曾怀说的那件事便不得不引起我的注意。”
刘婵玥问道：“万大人也见过曾怀了吗？”
“今日在高升客栈再次找到了他，重新询问了关于姚小莲和林氏的事情。他听见林氏的死讯，显得十分吃惊。可能涉及命案的缘故，他的态度显然比上次缓和许多。”万音拿起茶杯，稍微润润喉。“他回忆曾经有一名男子尾随着林氏而来，他当时没有注意，但是现在林氏死了，这名尾随的男子就变得十分可疑。”
“林氏被尾随？”
这的确是重要的线索，若说是被尾随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可以解释为放浪行为。但是林氏相貌平平，又已经嫁做人妇，尾随男子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根据曾怀的回忆，这名男子穿着十分整齐，大约这么高。”万音站起来，举起手停在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地方。“他特别强调了两点，其一，这名男子的声音很奇特，明显在故意压低嗓音，可依旧很难掩盖其尖细的嗓音。其二，那人说话的时候略带气促，胸腔的起伏比一般人要快，隐约能听见轻微的喘鸣声，很可能患有喘症。”
万音的描述让凶手的样貌跃然纸上，身高大约五尺四寸的男子。整齐的穿着说明此人一丝不苟的性格，也可能伴有轻微的洁癖。如果尾随之人便是凶手的话，尖锐的嗓音、宫廷花纹的鞋印，正如万音所说，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某处的房间
褚无恙坐在漆黑的房间，看着空中将圆未圆的月亮，小口抿着手中的茶。他合拢双眼，脑中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褚无恙的回忆
在漆黑的房间，隐约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在书堆中焦急地寻找什么。褚无恙说道：“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有了！”男孩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书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双眼放射出希冀的光芒。
脑中的话语还在不断地重复，男孩魔怔地跟着脑中的声音，口中呢喃。
师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男孩：“一定不会有事的。”
师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男孩：“一定不会有事的。”
师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男孩：“一定不会有事的。”
所有的声音都凝固停止在这一瞬间，只剩下男人温和的嗓音和男孩稚嫩的声音。两个声音互相交叠在一起，不断地重复着。
突然，褚无恙手指一发力，将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茶杯破碎的声音冲破了无限循环的男声，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房间中陷入可怕的寂静。茶水混合着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沾湿了白色的袖笼。他好似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袭白衣被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渗透，变得血迹斑斑。
褚无恙的嘴角微微扬起：“这一天终于来了。”
窗外的月亮一点点被鲜血染成鲜红色。
福宁殿
刘婵玥在殿外听到召见之后，缓缓走了进去。杨皇后此时正坐在殿内的正中间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看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杨皇后瞥了一眼身旁的蔡公公：“听说刘大人已经找到了杀害小莲的凶手？”
“回禀皇后娘娘，经过臣的调查，现在只能说是发现了疑凶。”
杨皇后点头：“刘大人心思缜密，继续说下去。那究竟疑凶是何人？”
“且听臣慢慢向皇后娘娘言明。”刘婵玥看向皇后身边的蔡公公：“不知蔡公公是否还记得，当日下官询问如何打捞尸体的时候，蔡公公您是怎么说的？”
蔡公公眼珠一转：“怎么说的？刘大人该不会是怀疑老奴吧！”
皇后眼神一凛：“蔡弘全！说！”
蔡公公吓得颤颤巍巍：“皇后娘娘，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杀人的勾当啊。”
皇后冷冷地说：“那就把实情好好地说出来。”
蔡公公抹了一把眼泪：“老奴记得是这样的...我知道西苑鱼池发现尸体的时候，很快就赶了过来。我们赶来的时候，的确正如小星子说的那样，鱼池中浮着一具尸体，身上穿着宫女的衣服。待捞上来一看，才知道竟然是福宁殿中伺候皇上的宫女小莲。老奴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的情形正如我所说。”
刘婵玥说道：“可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星公公和蔡公公的说辞却有些出入。”
刘婵玥回忆
星公公说道：“小莲的尸体的确是我先发现的。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具尸体从鱼池中浮出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小莲。”
蔡公公仔细想了一下：“这有什么不同？”
“问题在于为何星公公一眼便能看出漂浮的尸体是小莲，而蔡公公是将尸体打捞上来之后才知道死者原来是小莲。究竟是谁在说谎？为何两人的说法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蔡公公大声尖叫起来：“老奴并没有说谎，老奴说的都是真的。”
杨皇后突然站起来，朝着蔡公公脸上掌箍。“闭嘴！”
蔡公公想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呜呜呜....”
杨皇后说道：“刘大人，继续说下去。”
刘婵玥看着刚才的一幕，心中顿时一惊。虽然她平时对蔡公公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却没有想过，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老太监，在杨皇后的面前竟然是如此卑微低贱。刘婵玥回过神：“后来，我询问了一同打捞的峰公公，得到的证词和蔡公公是一致的。所以蔡公公所说的可信度更高。总所周知，宫女所穿的衣着是统一的，而且尸体面朝下漂浮，星公公如何只看一眼便知道漂浮的尸体是小莲？”
杨皇后点头：“虽然这么说并无纰漏，但是却没有真凭实据。”
“是的，直到微臣在星公公所居住的侯班发现了这个。”
“何物？呈上来给我看看。”随后，杨皇后朝着蔡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刘婵玥将一朵苜蓿花交给了蔡公公。杨皇后看了看：“苜蓿花？”
“这朵苜蓿花正是摘自于侯班。”
杨皇后饶有兴趣：“这朵小花有何特别？”
“微臣勘验小莲尸体的时候，在小莲前额的头发内发现了一些草木灰，草木灰中夹杂着几片未烧尽的苜蓿花瓣。而皇城中只有侯班种植着苜蓿花。直到此时，微臣才敢确定这一切都是疑凶上演着的一场贼喊捉贼的戏码。疑凶正是都知监的星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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