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刘婵玥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仿佛回到了那天，宁佳身后带着一批人，将刘婵玥和刘行雪堵在了九曲水榭。
谩骂、殴打，接连不断。刘行雪死死地将刘婵玥护在怀里，咬紧牙关，没有让刘婵玥听到一声闷哼。一片黑暗中，刘婵玥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有那个女人的声音清晰无比：“刘行雪，你起来，就在这里把衣服脱了，我就放你和你妹妹离开。往日你对我不敬的那些事情我就此一笔勾销，我也不再为难你。”
宁佳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刘行雪松开了刘婵玥的手，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她：“公主此话当真？”
“我一向说话算话。”
刘行雪背对着刘婵玥，她却觉得他好像笑了一下，往日里对着旁人刘行雪总是冷着一张脸，他对着刘婵玥时却有很多笑，温和的、宠溺的、无奈的。刘婵玥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对着宁佳笑的，但他一定笑得很好看，因为刘婵玥明显看到了宁佳眼眸中闪过的惊艳。
周遭围了很多人，有那些平日里喜欢跟在宁佳身后的王孙贵族，也有他们带着的宫人和侍从。刘行雪俯下身子，对着刘婵玥低语“玥玥，把眼睛遮起来，不要看哥哥好不好？”刘婵玥抓住了他的衣袖不愿意放他离开，却又无助地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乖，哥哥一会儿就带着你回去了。”
刘行雪深深地看了刘婵玥一眼，将她攥着他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放在了刘婵玥的眼睛上。
宁佳静静地看着刘行雪，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像是一个只知道遵从的木偶，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玉扣上，慢慢将其解开。他的动作是优雅的，是赏心悦目的，如果忽略周遭的一切，也许是一个美好的画面。
宁佳的思绪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初见刘行雪的那个夜晚。他就站在水榭中，凝望着水中的一轮明月，神色宁静。就连月光也忍不住格外地偏爱他，毫不保留地倾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晕染上一层光晕。那一刻，她仿佛置身于瑶台。
可当宁佳伸出手，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妄图在水中捞月，徒劳无功罢了。不论她费劲了心思，甚至沦为旁人眼中的笑柄，也没能将刘行雪触动分毫。
衣裳落地的声音将宁佳从她的思绪中抽离，她怔怔地凝望着他，裸露的上半身，如玉一般的肌肤在阳光下仿佛变得透明。他的神色像是往常一样地平静，她好像永远也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波澜。
刘行雪问道：“够了吗？”
宁佳笑了起来：“这才哪到哪啊，跪下。”
刘行雪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内心的耻辱，依言双膝跪地。刘婵玥听见了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顿时惊得浑身一颤，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透过指缝，刘婵玥看到刘行雪裸露的上半身布满了一道道伤痕，不止是宁佳新添上的，还有已经愈合的旧疤。
那些窥视的目光中充斥着戏谑和不屑，似乎是一场骤然降下的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刘行雪的身上。他跪在那里，身体微微发颤，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宁佳终于抽打得力竭，她松开手，冷冷地注视着刘行雪。他原本应该是光亮的，可如今却像是被一道道血痕吞没，失去了色彩。“你可以带着你的妹妹滚了。”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宁佳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长得漂亮的玩物，想要如何逗弄就如何逗弄罢了。她没有爱上他，她只是想要毁了他。她转过身，一滴泪却悄无声息地湮灭于天地间。
刘行雪将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件件捡起穿上，走到刘婵玥的身边俯下身，尽量遮盖住声音中的颤抖：“玥玥，睁眼吧，已经没事了。”
刘婵玥松开手，一双缀满泪珠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向他，嘴唇颤抖着，再也控制不住喉咙的哽咽。宁佳...她怎么可以这样。
刘行雪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刘婵玥的面前是那样的狼狈不堪，明明已经穿上了衣服，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和刚才那般赤裸一样。他将刘婵玥紧紧地抱在怀里，身上的伤如同灼烧一般在他的心间燃起烈火。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拭去刘婵玥脸颊上的湿润，仿佛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未曾愈合的伤疤。“玥玥，没事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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