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婵玥皇帝仪仗已到,宴席内一干人等都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前跪着喊她万岁的,有几个是希望她万岁的?
刘善说道:“皇姐万岁。”
“平身。”
刘婵玥的皇帝宝座在正中间,宝座旁边还有一个席位空着。“来,善儿。”她牵起刘善的手,刘善也懵懂地站着,任由她牵着。见刘婵玥落座,席位上的人方才落座。“呦,今日来了不少熟人。”听刘婵玥这么说,坐在席位上的一些人身子抖了抖。她那位余母妃还没看到,却看到了另一位熟人。“慧母妃,你说是不是?”
慧太妃勉强维持着镇定自若:“......”
刘婵玥向璇玑看了一眼。璇玑说道:“陛下问话,太妃岂有不回之理?”
当年先皇的余淑妃联合慧妃以及庆、高二位美人诬陷刘婵玥的母妃私通。庆、高二位美人已经被治罪,而慧妃和余淑妃因为有家世傍身,先皇免除了她们的死刑,只罚她们幽闭于寝宫。
慧妃谢氏不如余氏显赫,但是其兄长也是对平叛北疆有功的安王谢晋。安王仰仗着世袭爵位素来在京都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有其兄必有其妹,当年,刘婵玥的母妃见慧妃惩罚宫人手段残忍,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话传到先皇耳朵,当天便惩戒了慧妃。
不想慧妃因为此事记恨上刘婵玥的母妃梅妃,私通一事若无她在一旁出谋划策,事情也不会进展那么顺利。
刘婵玥轻声说道:“璇玑,过来。”
璇玑幽幽一笑,悄然退去。
刘婵玥如今登基刚满一年,根基不稳,宫廷中关于她并非是先皇亲生骨肉的消息还在流传。对她不满的,大有人在。
慧太妃挺直了腰板:“罪妃之女,也敢向本宫发号施令?”
丝竹之声停了,吹奏乐器的宫人们吃惊地望着慧太妃。席间落座的贵女命妇,和陪同她们前来的臣子们,有的又惊又怕,有的则是端坐着看好戏。
“慧太妃口中的罪妃之女,可是指孤?”
“罪妃梅妃私通宫外藏珍阁老板曾氏生下一子一女,此事人尽皆知!梅妃有孕和彤史记载有出入,后宫中人也可见证。”
魏萱说道:“太妃想必是喝醉了,来人,送上一碗醒酒汤——”
“本宫清醒得很!”慧太妃指着魏萱:“你别以为自己有幸嫁给我的兄长,就真的能和本宫攀上亲戚。”
灼灼说道:“太妃娘娘饶过我的母亲吧,母亲不是有意的。”
慧太妃厌恶地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母女。慧太妃对着门楣不如自己的亲戚一通发泄,然后又指着刘婵玥,理直气壮地吼叫。“你不过是借着和卑贱奴仆所出的宗胤之手,又魅惑摄政王,才侥幸登上皇位。可是天理仍然在!来日等梅妃私通一事被证实,我便让兄长将你和你那私通所出的皇弟一同五马分尸!”
慧太妃的声音掷地有声,干净利落地就想将私通的帽子狠狠地扣在刘婵玥母妃和刘婵玥的头上。
刘婵玥瞥向宴席上所坐着的人,有的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有的则是暗自幸灾乐祸。而宗胤仍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看好戏。特意邀请了性子泼辣的慧太妃过来,宗胤这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刘婵玥捻起自己的一缕发丝,毫不在意地向着下方扫了扫。“来人。”
刘婵玥话音一落,宫门便缓缓打开。两列宫人垂首弯腰,抬着一个木桶,走向了席间。手脚麻利的宫人们将木桶放在宫殿的正中央,弯腰离去。酒香从木桶中飘散开来,而木桶中间坐着一个人型的物件,一动不动。
灼灼问道:“娘,那是什么?”
魏萱说道:“别看!快闭上眼!”
慧太妃往木桶中瞥了一眼,吓得坐在地上:“啊!”
刘婵玥说道:“慧太妃,当年你在宫中的好姐妹余淑妃也被邀请到了梅园宴席。怎么没见她来?”
“你.....你.....狼心狗肺!”
众人又看着木桶,忽然见到那木桶中的物件动了动。萧燕燕说道:“那.....那是个人!”
宴席上的宾客们惊叫出声,有些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再看木桶中坐着的,是个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的女人。女人半睁着眼,已经接近昏迷,肩膀两处不见胳膊,本来白皙的肌肤被木桶中的酒和鲜血染得通红。
“余太妃不愧是将门之女,被孤处以骨醉之刑,竟然还能保留几分意识。”刘婵玥拍手:“不愧是宫中的姐妹,余太妃的性子和慧太妃如出一辙的刚烈。被孤砍去四肢之前,还不忘出言辱骂。只是孤觉得她的言辞实在不妥,便割了她的舌头。”
慧太妃双唇止不住地颤抖,被吓得失了神。宗胤轻笑,品着杯中的美酒:“敢问陛下,何为骨醉?”
目前刘婵玥所在的朝代,还没有人听过骨醉之刑。刘婵玥说道:“传言,在许久之前有一空前繁盛的王朝,此王朝也出过一名女皇。那女皇还是皇后之时,曾发明了一种骨醉之刑,惩罚皇帝的萧淑妃和前皇后。骨醉,就是将人的四肢斩了去,泡在酒缸中。孤瞧着这手段着实新鲜,想让余太妃也试一试。”
慧太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先前是嫔妾言语冲撞陛下,还望陛下恕罪!嫔妾愿意永居于清凉殿永不外出!望陛下恕罪!望陛下恕罪啊!”
刘婵玥只是安静品酒,慧太妃见她不回应,便一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左手放下,右手又抬起向自己的脸重重地扇去。右手放下后,左手又抬起,一双手轮流不断地打着自己的脸。
刘婵玥说道:“真是吵闹,来人,把慧太妃扶下去。”
慧太妃云鬓散乱,珠钗掉了一地,还不住地扇自己的耳光,神志已经失常。太监们过来把慧太妃架了出去,直到把她拖到宫殿门口,还能依稀听到她凄厉的叫声。太监们又把木桶抬走,宴席上的大家脸色已经全然变了个样。刚刚还怕的不敢言语的,现在连大气不敢出。刚刚还幸灾乐祸的,现在已经是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不止。
刘婵玥说道:“好好一个宴席,怎么闹得如此死气沉沉?”她手一挥,乐师们赶紧接着吹奏丝竹之声,生怕有半点懈怠。
“皇姐,吃点心。”刘善手拿栗子糕,递到刘婵玥的嘴边。他痴痴地看着她:“这是皇姐最爱吃的。”
“善儿,刚刚发生的,害怕吗?”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皇姐没有做错啊,无论皇姐做什么,善儿都不怕皇姐。善儿也想要保护皇姐,以后,让善儿保护皇姐,好不好?”
刘婵玥摇头:“你已经保护我足够多。”
歌舞又起,舞姬们浅笑倩兮,甩着水袖伴着丝竹之声舞动着娇媚柔软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