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办正事的时候了,刘婵玥起身,见她起身,乐师们和台上的舞姬们停下了动作,跪下听她的命令。刚才的一出杀鸡儆猴,可谓是受益良多啊。“孤只是觉得这殿中闷热,出去走走凉快凉快。大家请自便。”刘婵玥说罢,起身离开。丝竹之声在她走后许久才敢再次响起。
梅园旁边有一个宫殿名为温室殿,废弃已久,无人前往。随行的太监为刘婵玥推开宫殿的大门,她命令他们在原地等待。
温室殿内,放置着刚刚在宴席上,盛放着“余太妃”的木桶。刘婵玥幽幽一笑:“难不成是有戏瘾?戏都演完了,还迟迟不肯谢幕?”
木桶中传来女子一声娇笑,璇玑从木桶中轻盈地飞出,随后用内力将衣服烘干。
刘婵玥说道:“你的易容术果然精妙,方才大殿上那么多人,竟然没人将你和余氏分辨出来。”
“西辰国易容术的精妙,璇玑只学了其中三成精妙。”
西辰国原本是西北方的一处小国,国力微弱,四十一年前被刘婵玥的皇祖父轻松收复。据说西辰国盛产美人,西辰国美人皮肤白皙通透,娇美难言,刘婵玥的母妃梅妃便有西辰血统。同时,西辰国擅长易容术。
刘婵玥说道:“孤最初登基时,孤的亲叔叔梁王企图谋反。不日之后,你便携带梁王的人头前来投靠孤,说可以帮助孤坐稳皇位。却不知,这是为何?”
璇玑莞尔:“璇玑自有目的。但璇玑,永远不会伤害陛下。”
“罢了,余氏被你转移到哪里了?”
“宗相身边的守卫不严,我很轻易便将她转移到了地牢中。”
“那余氏飞扬跋扈还胜过我那慧母妃,她要是在地牢中嚷得人尽皆知——”
“她已经被灌下哑药,今生今世,都无法言语了。”
“宗相所为?”
“如此心狠手辣,必定是他。”
刘婵玥示意璇玑噤声。门外,有人步履匆匆赶来。璇玑说道:“何人在殿外偷窥?!”璇玑催动内力,空中突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大门拉开。一个宫女跌了进来。
刘婵玥问道:“你是幽王身边的贴身婢女?”
“婢女玲儿,因有要事相报,而言行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难道是幽王出事了?”
玲儿忙不迭点头:“摄政王突然在宴席上现身,说什么都要请幽王殿下去未央宫品茶。幽王不肯,摄政王便命令手下将幽王架了出去!”玲儿泪眼汪汪:“还望陛下救救幽王殿下!”
刘婵玥说道:“那还等什么,快走,轿撵太慢,孤跑着去,璇玑,你让亲卫伴我左右,不可出差错。”
“诺。”
梅园中,阵阵梅香伴着风雪飘过。刘婵玥无意赏梅,领着身后的随从踏雪前往未央宫。前方,有一身影伫立在那里,似乎等待良久。宗胤站在梅园门口,他的侍卫跟随在他的身后。
“宗卿站在这大门口是为何意?难道是想要拦孤的路不成?”
宗胤冷然一笑,寒气比这腊月里的冬雪更甚。宗胤向刘婵玥步步紧逼,刘婵玥身后的亲卫是由他培养,效忠于他,不效忠于刘婵玥。他那高大的身影向她袭来,当着一众随从亲卫的面,将刘婵玥逼到梅林深处。
刘婵玥强装镇定:“孤有话要和宗卿说,你......你们不要过来。”宗胤轻笑,更是向她步步紧逼。
他们二人深入梅园深处,被梅香环绕,花枝被他们身上的衣袍勾起,打着微颤。
刘婵玥颤抖地开口:“孤是要去救孤的皇弟,宗卿何故拦着?宗卿功勋卓著,在这凤栖国可谓是权势熏天。北疆屡次犯我凤栖领土,孤有意让宗卿重返战场,待宗卿再建功勋,孤便为宗卿加官进爵!”
刘婵玥声音颤抖不止,眼神不住地往宗胤腰间的那一柄长剑瞟去。宗卿帮助刘婵玥登基,她允诺他可以佩剑出入皇宫。她知道他有一日必定会对她行忤逆之举,可未曾料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
刘婵玥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着那冰冷的宫墙,才知道已经无路可退。宗胤的大掌抵在她头旁边的宫墙之上,鹰眼逼着她和他对视。
“皇叔——”算起来,宗胤还是刘婵玥的皇叔,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宗胤说道:“那日我前往冷宫,本意是见姑母最后一面。你忽然从树上坠落,我救你,也是无意之举。你装作对我芳心暗许,和我约定三日之后的七夕再见面。三日后,你赠我香囊,你说——‘玥玥愿意此生有幸相伴于宗相左右。方才趁着宗相不注意,从你身上捻去一根落发。这个是玥玥的头发,长发绾君心,宗相这辈子,便不能摆脱玥玥了。’”
刘婵玥说道:“那日,并不见你动情。”
“那日,我怎么没有.....”
二人都回忆起那年的七夕。那日的宗胤对刘婵玥说道:“竟胡闹小孩子脾气。”
“宗相还说七夕事务繁忙,无暇前往冷宫,可这不还是来了?”
“这不是怕小孩子胡闹。”
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如今再回忆起来,竟然觉得已经是沧海桑田。
刘婵玥说道:“宗卿,你看——”梅园中的梅花盛放,迎着寒风孤高地绽放。“这梅园是父皇为了博得母妃欢心而建,据说我出生时,梅花朵朵盛开,数量胜过如今数倍。后来母妃被诬陷,父皇下令砍伐梅园中所有的梅树,并且下令宫中不许种梅。直到两年前母妃身上的冤情得以沉冤昭雪,父皇又命人兴建梅园,种下梅花。这便是帝王之爱,来去如风。”
“你所言不假。”宗胤嘲讽地笑着,看着刘婵玥,意有所指。“这便是,帝王情爱。”
“宗卿,你明知我不能真正嫁给你,只有我继承皇位,才能保住自身性命。”
“事到如今,你还敢扯谎,你分明就是利用我。你分明,只是贪恋皇权!”
刘婵玥哽咽,眼眶微红:“皇叔,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只是一个女子,在这宫中生存已经是艰难。摄政王当年只是想要立一个傀儡做皇帝,他又不能找我那早已疯癫的皇弟,不然他的野心人尽皆知!即便再不愿,我也必须继承这个皇位,我没有办法!”她的话说完,声音已经哽咽,泪眼汪汪地望着宗胤。
宗胤撑在她左右的手臂松了,他的心中有所动容。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流下,未到下巴,便被宗胤抬手抹去。“安王和镇国将军不满你即位一事,你此番虽然并未真的将余太妃处于骨醉之刑,可此事也会在城中传遍。镇国将军若是舍女保自身,那也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而慧太妃的兄长安王......”
“那你会有事吗?”
“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宗胤想要走,刘婵玥却在他身后叫住他。“皇叔,答应我,我们都要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