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行驶过官道,刘婵玥坐在其中,时不时地掀开轿帘看外面掠过的风景。快到晚上了,按照计划,他们要在前方的城池停下歇歇脚。
刘婵玥掀开轿帘钻出去,从背后环住宗胤的腰。“夫君!”
“岂敢。”
刘婵玥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看着逐渐明朗的美景。“天色渐晚,何故,行驶如此缓慢?”
宗胤笑了笑:“今为上驾,非为寻常人驾,自当慎重。”
“上?”
“上者,黎民父母也,此为陛下所问?”
“而今非上也。”刘婵玥搂住宗胤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欲为宗相妻,可允?”
“正驾着车,坐回去。”
刘婵玥不顾马车颠簸,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颈侧问他“允不允?”宗胤笑而不语。“为什么?是觉得我不美吗?”
宗胤又笑,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吾妻美甚。”
刘婵玥又低下头去亲他的脸。晚间,他二人才抵达一座城池。老百姓们不知道在庆祝什么,四处都燃放着烟火,仿佛是要让整座城池的上空都变成白昼。
刘婵玥和宗胤此次出访的目的地是青州,而他们所在的邺城又是一片民风淳朴的地方,便没有在城池的集市中多做耽搁。
客栈
小二说道:“客官请进,咱们这里正好还有一间上房。”
宗胤见刘婵玥暧昧地看着他,接过钥匙之后,拿钥匙拍了拍她的头。“有这么开心?”
刘婵玥凑近他,抱住他的脖子,“玥玥可贪吃了.....叔叔的身子,会不会吃不消啊?”
“难道不是向来都是你先求饶?”
“那不过是欲情故纵罢了,玥玥的小伎俩。”
“你的伎俩,今天还有吗?”宗胤忽然拦腰把刘婵玥抱起,在一众目瞪口呆之下将她抱上楼。
刘婵玥说道:“天字号房,往左走。”宗胤抱着她从一众旅客的身影中穿过。和他们正面相对的旅客都连忙避开,或是羞怯,或是惊讶地看着他们的亲昵。“哎呀,错了错了,往右走!”刘婵玥拍了拍他的胸膛:“往右走。”
“你如今指示起我来毫不费力。”宗胤又抱着刘婵玥转身,又在一阵迎面走上来的客人们的惊愕眼神中带着她迈入客房。
宗胤将刘婵玥抱到客房的时候,她还正在嬉笑着让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上。“这次要是塌了,再赔偿那可是要拿国库的钱赔了,不能这样。”
“冯叶宽没有再给你几张银票?”
“有些人当真人家的面叫冯太傅,背地里却直呼其名。你和我,还真是夫唱妇随。”
“可某些人可不愿意让我是你的夫。”
“他不认便不认,我认不就好了?夫君。”
宗胤牵起刘婵玥的手,吻了吻,窗外的嘈杂声一直持续到深夜也没有停下。刘婵玥本来安详地躺着,乍然被窗外响起的一阵闹哄声吵醒。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炸了,连忙往宗胤的怀里钻。听到他的嘲笑刘婵玥才反应过来,那不过是烟火。
宗胤说道:“今日是夏祭,恐怕他们会持续到很晚,扰你安眠。早就说了让你宵禁。”
“百姓们若是夜晚不能游乐,那该有多无趣啊。为了防备偷盗才该宵禁,可京都周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乐得很。又何必宵禁,多给他们添加禁锢呢?”刘婵玥和宗胤面对面侧卧在床上,早已坦诚多次,便也不再羞涩。“今日和你扮作寻常夫妻,虽然只有一日,但是很有趣。”
“有趣?若为民间人,生杀予夺都不由自己,怎么有趣?”
“我懂.....”刘婵玥伸出一只手枕在自己的胳膊下,抬眸,望着他。“除了皇位,终其一生,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也不是非要皇位不可。”
“哦?这可和我印象中的宗胤不同。”
“你认知里面的我,是见当初接住下坠的你,仍然不自知已经坠入你陷阱的朝中重臣吗?”
“那你认知里面的我,是当初被你认为是柔弱无知,却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吗?若非我是公主,你的一见钟情,又包含几分真心?”
“若非我是朝中右相,你自然不会精挑细选,才从茫茫朝臣中选中了我。”刘婵玥笑起来,宗胤也跟着她一起笑。“我和你所求一样。”
“你知我所求?”
“不外乎敬畏二字。”
刘婵玥不多时,眼眶已经酸涩起来。“这二字可太难得了。”
“我懂。”
“那你得到了吗?世人已经足够畏你,可你自问,你也同时得到敬了吗?”
宗胤望着她,“和你一样,难得。十分难得。无论做过多少,他们只知道畏我,却不知敬我。”
刘婵玥的神情却不似他这样凝重,反而悠然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向来对神佛一事不屑一顾。可你想过没有,佛祖手中无权,可为何能引得万人朝圣?天子手中有权,可百姓拜天子,是因为敬,还是因为畏呢?”
“世人敬畏神佛,不过是为自身贪念。”
刘婵玥含着笑意,意有所指地望着他。“若是自身有贪念,便连神佛都不会敬了。”
宗胤微微一笑,转头,也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刘婵玥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他也在这个瞬间拥抱住她。
“困了,夫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