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出来,他们手牵着手,刘婵玥说道:“索性,现在裁缝铺子似乎还没有关门,我去买两件衣服来。”
宗胤在夕阳中,笑着抚摸她的脸。“裁缝铺子的针脚粗,会磨你的皮肉。”
“无妨,是红色的就好,只穿这一次......”
“那我去买酒。”
刘婵玥点头:“我喜欢吃甜的,再买些糖回来。”
“嗯。”
刘婵玥和宗胤短暂地分开,她想此时写两封信,一封写给京都的冯太傅,一封写好烧给她死去的娘亲。她想向娘亲说,她和一个人真心相爱,尽管他们之间曾隔着欺骗隐瞒和利用.....她想向冯太傅说,她和宗胤是真心相爱。
洞房花烛夜,刘婵玥总是感觉像是有一只蝴蝶从她的胃里飞了出去,它飞过哪里它不清楚,可是它飞过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风景,都和今时往日不同了。那是一片更加美丽的地方。是个只要心里想着一个人,就会立刻变得温暖的地方。
宗胤说道:“衣服....有些大了。”
刘婵玥说道:“我知道,很仓促。”
“有没有一个机会,让我正式迎娶你?”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除非,你不认。”
“我认。”
宗胤的手探入刘婵玥的红纱,探到她的眼角,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可是她的眼角没有泪。“今日和夫君大喜,我不会哭。”
宗胤粗粝的手抚摸过她的脸颊,他又让身倾过来,吻上她。
翌日,清晨
刘婵玥坐在梳妆台前,宗胤推门进来时,她正在将青丝绾起来,手滑过桌案,想要摸起来一根发簪。她的手刚握着发簪,便被他拿去。他用着他那不太娴熟的手法,将发簪固定在她的发髻上。
刘婵玥仰头,无声地望着他。他也低下头,唇和唇轻轻地触碰,琴瑟和鸣。
刘婵玥说道:“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
“怎么这样伤心?难不成回了京,我们就做不成夫妻了?”
“回京又是一片波云诡谲......”刘婵玥拉着他让他坐到她的跟前。“下辈子,我们做一对侠客夫妻可好?一起仗剑走天涯,除暴安良,也能长相厮守。”
宗胤把刘婵玥揽入怀中,“下辈子,你记得早点出生。”
“我不要比你出生早,我还要晚点出生。这样,我就可以让你一直照顾我了。”她双手环住他的腰,钻进他的怀里撒娇。
宗胤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在她的耳边笑着回答她。“无妨,我也觉得今生还未护你足够。”刘婵玥拥紧他。
翌日,快要启程了,他们两人在房间收拾衣物。宗胤说道:“一会儿有人收拾,你别忙了。”
刘婵玥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衣服扔的床底下都是,被人看到了如何是好?都是长辈了,还一点脸都不要。”
“行,你说的都对,我帮你收拾。”
宗胤去收拾床下的东西,刘婵玥站在窗口,眺望青州市井。瞥眼向下看,她发现有个小纸团,静静地被窗台前的一个白玉杯子压着。
“夫君.....”
“何事?”
“窗前的纸团,是何时出现在我们房中的?”
宗胤似乎也不记得那纸团的来历。“我去看看。”他将纸团摊开,那上面只用毛笔写了两个字:“速离。”
刘婵玥和宗胤对视一眼,紧接着他忽然将刘婵玥推到窗口,而此时的客栈大门也被应声撞开!
宗胤抽出腰间的软剑,不由分说地迎面砍上了从门外冲进来的蒙面人。从门外冲进来的有七八人,都蒙面,有的持刀,有的持剑,还有的是用暗器伤人。而刘婵玥只见眼前血雾不断,惨叫声连连,不过几个刀光剑影,冲进来的蒙面人就全部被宗胤杀光。
刘婵玥转过身去,踩着绣鞋就要从窗户跳下去。身后一暖,宗胤忽然用手环住她的腰。“你在做什么?”
“肯定还有更多的刺客在楼下埋伏着,现在唯有跳窗逃生了。”宗胤在刘婵玥身后忽然笑了。“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有埋伏又如何?”宗胤帮刘婵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跟我来便好。”
刘婵玥立刻来到宗胤的身边,站在他的身后。“如果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刺客,恐怕他们人手还有很多。在官府接到报案之前,你能应付得来?”
宗胤一手拉着刘婵玥,一手持剑。“一会儿你闭着眼睛跟着我就好,不要看。”
刘婵玥点头:“嗯。”
刚说完,又是几声嘈杂的脚步声,一伙人已经上楼,将刘婵玥和宗胤逼进了房中。他持剑,剑法快到无法捕捉,她的耳边只听到利刃划过皮肉和蒙面人的惨叫声,连武器的碰撞声都没有听到。
宗胤又夺去一个死尸手中的武器,双手持剑,便更方便他左劈右砍,不费吹灰之力地为刘婵玥杀出一条血路。
刘婵玥跟着他小心翼翼,他却昂首阔步,见到举剑前来的人便挥手就砍,手法老辣,那利刃所造成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鲜血飞溅,好像是朵朵红莲开在了他的脸上,他却浑然没有察觉到,只是游刃有余地重复着每一个一击毙命的动作。
宗胤带着刘婵玥快速下楼,在又解决了几个挥刀冲上来的杀手后,他拉着她加快脚步,想要快速离开客栈。
他们二人冲出了客栈,一路上都是听到了动静来围观的百姓,见他们身上都沾了血,纷纷避之不及。
并未逃出几步,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马车里面的女子掀开帘子,焦急地探头。“枢密院副使杨洁,接到陛下密函特来此迎接陛下。”
刘婵玥说道:“我从未给你发过密函。”
宗胤说道:“先上车。”宗胤将刘婵玥拉上车,马车一骑绝尘而去。
马踏飞尘,载着他们一路不停地向前方奔去。
杨洁说道:“此信函是属下两日前接到,陛下令属下携带一名得力助手赶来青州和陛下相会。难道陛下不曾发密函?”
刘婵玥对宗胤说道:“夫君,枢密院副使突然赶到青州一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宗胤毫不在意地点头,用拇指拂去她脸上的血迹。“刚才有没有伤着?”
刘婵玥摇头:“....孤不曾给杨副使发过什么密函,甚至孤都没有预料到会有刺杀一事。”
“属下也是刚到青州才得知陛下所居住的客栈遭了动乱,才立刻赶来。”
“孤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出访是何时被人发现的,但是孤在青州遇刺一事——这恐怕和当地的势力脱不了关系,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一支杀手队伍。”
“青州最大的势力,当属南阳侯,可是老侯爷已经去世多年,新侯爷.....”
“新侯爷——”宗胤说道。刘婵玥和杨洁同时看向宗胤。“新侯爷薛温逸,和安王来往密切。”
刘婵玥问道:“你从前就知道,是吗?”
宗胤半跪在刘婵玥的面前,脱下她的鞋子,用绢帛擦拭好鞋底粘稠的血迹。“以后我对你知无不言。”
“多谢。”
“不必。”
马车在疾驰,马车上的三人,心照不宣。几日之后他们赶到京都,宗胤将刘婵玥护送到上林苑的建章宫前。“安王那边,我也会派人去监视。”
“有劳夫君.....”
宗胤握紧了刘婵玥的手:“安王为人,我不耻,所以从未与其有过来往。”
刘婵玥点头,踮起脚抱住他。“你不必担心我会怀疑你,既然已经和你结为夫妻,就是要同生死,共患难的。夫君,我们会度过这一关的。”
宗胤将刘婵玥搂住,埋在她颈窝的头点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