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刘婵玥一直住在含凉殿,身边只有几位信得过的宫人伺候。含凉殿是母妃生前居住过的地方,记得那年夏天,父皇恩准母妃去历来只有皇帝才能在夏季避暑的含凉殿居住,这引来一众嫔妃的嫉妒。而自己那时候正在和母妃一起享受天子降下的恩宠,只以为这种别人赏赐的幸福,是永久的幸福。
凡希说道:“陛下,荣侍君的宫人阿律想要托奴婢转告陛下——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荣侍君想要出宫一趟,再去地牢探望罪人荣妙卿。荣侍君请求陛下恩准。”
刘婵玥彼时正在母妃的宫殿踱步,心中莫名升起一抹怪异,并未仔细听凡希的话,只是挥挥手,简单答复一句:“随他去。”
“是。”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含凉殿的摆设和刘婵玥记忆中的截然不同。从冷宫出来之后,她从未踏足过这个宫殿,而登基之后的国事又淹没了她。她害怕在伤心之地流连,触景生情。而今天来到这里,她才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异常。“你是否曾在含凉殿伺候?”
“回陛下,自从庄德贵妃仙逝之后,先皇便令人关闭此宫殿,其中所有的物品,全被焚毁。陛下登基之前,无人敢靠近此殿。”
“究竟是带着多大的恨意,才会把她生前所用的东西全都销毁呢?父皇在世时,你们这些宫人也不敢提起孤的母妃?”
凡希身子一颤:“先皇在世时,奴婢年幼,还未入宫。可一年前听一位嬷嬷说,当年先皇对庄德贵妃、陛下和幽王殿下讳莫如深。有人若是胆敢提起,会立刻被先皇下令处死。其实当年庄德贵妃仙逝之后,先皇便将曾经伺候她的宫人全部遣散出宫。之后也因为无人提起,她的名字也渐渐被人遗忘了。”
刘婵玥冷冷一笑:“他究竟是恨母妃呢,还是恨自己呢。”
杨洁在此时进入殿中:“陛下,骊山传来密报。在骊山脚下果然发现了一队训练有素的轻骑兵准备进山,走的正是那废弃的小径。除此之外,骊山行宫的禁军头领秦刘在华英池内发现了三具无头女尸。秦头领并未声张此事,只是派人密报给陛下。”
“很好。待骊山那边事了,我们也启程去骊山吧。记得多准备几辆模样相同的马车,以防止再有刺客半路刺杀。”
“是。”
夜晚 骊山行宫
伺候女皇陛下就寝的份儿手捧着盛有清水的金澡盘,向端着面脂和手膏的宫女岑儿对视一眼。端着澡豆的宫女漓儿也款款上前,等着内侍打开宫门,也好井然有序地为女皇陛下洗漱。
殿内,假扮女皇陛下的璇玑在铜镜前坐好,又微微侧头,看向王松明。王松明垂首伫立,见女皇瞥了一眼她,便立刻上前,弯下腰听女皇发话。璇玑幽幽开口,声音细微到不可捉摸。“陛下的命令,你可还记得牢靠?”
“记得,记得.....”
璇玑招呼王松明上前,将唇附在他的耳边:“若是你敢透露半个字——全家,腰斩。”王松明腿上一软,就要差点跪下来,璇玑立马上去扶住他的胳膊。易容成女皇的璇玑装作惊忧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轻启樱唇:“王天师,你可无恙?”
“鄙人、鄙人叩谢陛下圣——”
璇玑竖起食指,放在她的唇上,示意他住口。内侍说道:“陛下,伺候您洗漱的人已经在殿外,是否吩咐她们立刻进来?”
殿外响起女皇威严的声音:“让她们进来吧。”
份儿闻声抬头,又看了眼岑儿:“......”
岑儿向她点头,面露杀意:“.....”
殿门缓缓打开,份儿、岑儿和漓儿将袖中的利刃藏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步入殿内。
与此同时,骊山脚下,一支军队正在有条不紊地从骊山一条隐秘的小径向骊山行宫进发。这军队训练有素,黑夜中前行依然可以保持快速的移动。领头的将领一身铁色的铠甲,望向骊山行宫的方向那眼神也是杀气腾腾。
士兵说道:“报,骊山脚下发现一队轻骑兵,正在向行宫方向行进。”
魏萱问道:“以你推测,他们还有多久能到达行宫?”
“这轻骑兵移动快速,想必天亮前便会抵达。”
魏萱环视四周,坚定地开口:“此地入口狭窄,蜿蜒难行,敌军一旦进入此地再想办法撤兵已经是来不及了,便在此地设下埋伏。”
“是。”
“围师必阙,不必四面包围让敌军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在缺口处布上重兵把守,敌军一旦有退离之势,立刻群起而攻之。陛下有令,非必要之时,务必要留下这军队首领的一条活口。擒住首领之后,将他带到本将的面前,本将也想要亲眼目睹此乱臣贼子的真面目。”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