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的眼前是个雕刻精致的花瓶,里面摆放着几枝红梅。他这是在哪?
“错了,不是这样编的。”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突兀地传来。那是一道温柔的声音,温柔中又包裹着一丝清甜,像是春日里的栀子花。
他翻身下床,刚下地的时候脚还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可他不管这些,手撑着床沿也要奋力地一步步向前艰难走着。他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他是谁。
走了几步路,从一间豪华的宫室中走进了另一间豪华的宫室内。宫殿内摆放着芳香馥郁的梅花,几个女子坐在案桌前,低首忙着手上的东西,姣好的容颜上满是笑意。
他忽然又听到了刚才那悦耳的女声,刘婵玥说道:“你看,这才是书上写的图案。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歪七扭八的。”
璇玑说道:“好啊,陛下刚学会打琵琶结,就开始嘲弄别人了?灼灼小姐别往心里去,陛下刚学会编的时候,那样子还不如你的呢。”璇玑掩唇:“陛下刚开始编的时候,那圆滚滚一团,奴婢还以为是什么——”
刘婵玥说道:“教你乱说!”她假意嗔怒了璇玑一眼。
刘婵玥、璇玑、灼灼三人围在案桌前学着编琵琶结,今日的雪下得很大,原本她们都无事可做。
灼灼说道:“皇帝姐姐,刚才有个人从你的殿中跑出来了!”
刘婵玥漫不经心地回头看,果然看见了一身浅青色衣衫的雪站在不远处,失神地看着她们。
这孩子昨夜昏迷了一夜,总算是醒了。其余两人都知道刘婵玥有事要和这个小男孩说,便都退下了。
她们两人离开后,刘婵玥又往炭盆中加了些火,雪问道:“你是谁?”
刘婵玥莞尔:“孤还没问你是谁,你倒是先开口问孤是谁?”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告诉你我是谁?”小男孩的声音异常清冷,冷得像冰。
“即便你不知道孤是谁,你也要告诉孤你是谁。孤不必告诉你孤是谁,但孤必须要知道在孤面前这个人,是谁。”
“你好霸道,我不喜欢。”
“孤最不担心的就是别人的喜欢。喜欢孤的,不喜欢孤的,都要听孤的。”刘婵玥将炭火摆好位置,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孤是整个凤栖最有权势的人。在凤栖,谁见了孤,都要拜孤,因为他们的权势都来自于孤。如此一说,你知道孤是谁了吗?”
“......不讲道理的人。”
刘婵玥将摆炭火的钳子扔在一边,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向那孩子走着。那孩子看她的双眼充满了警惕,像是林中骤然被母亲抛弃,独自一人面对危险的小狼。他不喜欢她,但是他怕她,所以,刘婵玥每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一直退到了那摆放在一处的长信宫灯之前,他脚后跟碰到了宫灯,传来一声响动。他不退了,双眼机敏又警惕地看着她。
刘婵玥笑了笑,弯下腰,伸出右手食指,将食指指尖抵在拇指的指腹上,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抵在他的额头上,她狠狠地一弹食指,重重地弹了一记他的脑门。
他痛得弯下腰捂住额头上发红的那处用力地揉搓着,想要缓解疼痛。刘婵玥冷眼地瞥了瞥,转身过去走回炭炉前坐下。敢对他的救命恩人趾高气扬,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坐在位置上,刘婵玥向他勾勾手:“过来。”
“你说你是最有权势的人,如果我不听你的,你会杀了我吗??”
刘婵玥懒懒地倚靠在椅背上。“作为一个皇帝,随意杀人是不可取的。但是作为一个稳固地位的皇帝,杀人是必要的。”
“那什么时候才是稳固地位的时候?”
“下达命令,无人遵从的时候。”
小男孩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到刘婵玥的面前。他年纪很小,可是言行举止之间又成熟的像是个大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是让刘婵玥觉得可笑。
待他走到她的面前,刘婵玥伸出手,又想要去弹他的脑门。这次被他轻易地躲过。“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话,应该是孤和你说才是。你和宗相是什么关系?”
“你说我义父吗?”
“.....他是你义父?”
小男孩郑重其事地向刘婵玥点头,她却已经对他所说的话不放在心上了。小男孩和青州南阳侯有关,宗胤即便是大发善心,也不会收养和反逆之人有牵扯的人。
刘婵玥说道:“你若是还想要活命,便一五一十地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孤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你要是敢欺瞒孤,那孤便将你送入.....净身房。孤让你去做太监。”
小男孩不知道太监是什么,但是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起了自己的身世。他想了很久,却还是对刘婵玥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义父把我捡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不信你去问他。”
“你把南阳侯杀了,怎么杀的?”
“用巫术。”
“你又为什么会巫术?”
小男孩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我不知道.....记忆....很多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我是谁....或者说,我忘了我是谁....”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名字?”
“.....雪。”
刘婵玥指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雪点点头。刘婵玥说道:“是个应景的名字。你也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人,孤是不能轻易放你离开的。孤可以在京都给你找个地方你住下,或者,孤把你留在孤的身边。”
雪警惕地看着刘婵玥“.....”
“孤当然不会杀你,可是孤对你实在好奇,也想弄明白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不如,孤就把你留在自己的身边吧,这里的偏殿,孤可以给你安排个地方住。”
雪看了看四周:“那我的义父呢?”
“宗胤可不是你的义父。你既然危险,留在他的身边,岂不是也会让孤的臣子多一份危险?宗相是相信你,可孤不信你。以后要记得,不能随便乱跑。再遇到这样的天气,你可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刘婵玥挥挥手,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