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姜裴珏这么久以来都虚伪地对她演戏——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很想请教他一下对于演戏的心得，请教他如何在演戏撒谎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不露一点破绽。
“嗯。”
姜裴珏浅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下巴，眼见着他俯下身朝她靠近，郁苏苏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直接将自己的脸别了开去。
感受到她动作间传递出来的抗拒之意，姜裴珏却对此感到不解：“怎么了？”
“没怎么，我……”郁苏苏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泄的太过明显，但她还不想和姜裴珏彻底撕破脸，至少不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垂了垂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我身体不舒服。”
姜裴珏的目光也落到了被子上，望向了她交叠在小腹处的双手：“身上来事了？很难受吗。”
例假？
郁苏苏猛地一怔。
她的例假都多久没来了？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而且在巴黎的这段日子他们都没有做什幺措施……
不会吧？
“也没有很难受。”郁苏苏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恼，只能暗暗祈祷不是那样的结果，“明天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姜裴珏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没有再多问，在她身边躺下后还给她揉了揉肚子，郁苏苏怕露馅，没再做出拒绝的动作。
回国后的第二天，郁苏苏忐忑不安地请假去了医院，拿到孕检报告单后，她心中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还好，她没有怀孕，这次例假没造访应该只是推迟了的缘故。
但她的例假时间一直都很准的，这次却无故推迟了这幺多天……
郁苏苏想到了姜裴珏之前给她买的那瓶避孕药，心中不免有些生疑，该不会那药里真的有什么害人的成分吧？
郁苏苏又折回家里从床头柜里找出了那瓶没有任何标签的药，拿到医院里托关系让人查了查那药的成分，直到下午才出了结果。
郁苏苏看着检测报告，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药效：辅助受孕。”
傍晚，姜裴珏照旧在学校门口等她，郁苏苏上了车以后没有系上安全带，只是把目光落在了车窗外：“我们今天就不回家吃晚饭了吧。”
“好。”姜裴珏没有多想，“想去哪里？”
“一中，我哥哥在那里。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已经当上一中的物理老师了。”郁苏苏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住地发着抖，心口也在一阵一阵地泛疼，在姜裴珏面前主动提起哥哥，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想和他一起吃一顿晚饭，我和他都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不是也一直都很想见我的家人吗？正好今天去见了。”
姜裴珏沉默了几秒，答应了下来：“好。”
他怎么还能保持的这么镇定？难道他心里果真没有一丝愧疚？原来从始至终，那个痛苦的人都只有她而已……
“我记得你们高中那会关系还不错，经常同进同出，也可以算是朋友呢。”郁苏苏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内心却觉得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无形之中化成了伤人的利刃，将她刺得遍体鳞伤，“不过后来哥哥高中毕业去了国外以后你们就没怎么联系了吧？你和他也很久没见过面了呢。 ”
“……确实很久。”
郁苏苏说话的语气太奇怪了，奇怪到姜裴珏都发现了她的异常，也隐隐猜出了她反常的原因——她知道了？
不应该，他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是啊，让我想想……按照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来算的话，是四年吧？”郁苏苏装出一副苦苦思考的样子，“还是两年前，在医院里呢？啊，也不对，那时候你可冷漠了，都没去医院看过他一次吧？不过还好，现在他还没出事呢，这次不用去医院见他。”
郁苏苏这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无异于将一切都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近乎逼迫地让他直面现实。
姜裴珏联想到了那天他从浴室回来后她的反常，再往前一推便想到是哪里出了差错，是那一时说错了话——只是那么一句，居然能让她推测出所有的一切。
他的苏苏啊……还真是聪明得超出他的想象。
姜裴珏低声道：“你是那天晚上发现的。”
他终于不打算再装了？她都快演不动了。
郁苏苏眼眶泛着红，却没落下一滴泪来：“是啊，我太笨了，被你骗了那么久才发现……不像你，你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吧？是不是一个多月前第一次见我时，你就发现了？”
“……对。”
在她对他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的那一刻。
“所以呢？所以后来你为什幺一直都在对我演戏？”
“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爱我？”说出这句话，郁苏苏自己都觉得可笑得厉害，“因为爱，所以才想尽方法控制我，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来玩弄？”
如果他爱人的方式就是把别人当做他手心的玩具的话……这种爱，她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她说过的，她不想做一个任人掌控的提线木偶……姜裴珏对她做的事，和时间意识又有什么区别呢？
姜裴珏沉默了片刻。
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就算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猜出是他暗中让人控制了她……看来那天晚上，世界意识也已经联系过她了。
“开锁。”郁苏苏觉得自己很累，累得身心俱疲，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哪怕一秒，“我要下车。”
“姜裴珏，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身旁的男人迟迟没有动作，也不说话，见他这样，郁苏苏气得咬紧了牙，“我说开锁，我要下车！”
姜裴珏终于出声了：“我不开锁，你也别想走。”
“……”
郁苏苏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她怎么就忘了姜裴珏这人是个疯子？她刚才就不该上了他的车！
不，她就不该和他正面交谈的！
谁知道这个变态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姜裴珏，你放过我吧……”郁苏苏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一个疯子讲道理，只能暂时忍气吞声，起码得脱身了再做打算，她放轻了声音，竭力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算我求你，行吗？”
姜裴珏解开了他的安全带，倾身过来压在郁苏苏身上：“那我呢？谁来放过我？”
说完这句话后，郁苏苏看见他眼里蓄起了泪，他眼睛眨动，那泪就落了下来，落到她的脸颊上，而他眼中的情绪更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挣扎，痛苦……
原来姜裴珏也会感觉痛苦？原来他也会哭？
这算是什么，鳄鱼的眼泪吗？
“你别演了……我被你骗了太多太多次，我真的再也不会信你了……”
“可我真的没想骗你。”姜裴珏将头抵在她的肩头，像是妥协了似的，声音也在颤抖，“苏苏，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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