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咏看似平静的表情险些裂开。
没等他接下来做点别的什么反应,身上一轻,水汽扑面迷蒙,惹得他身体燥热的人已然起身。
沾了水的睫毛一动,水珠滴落下来,她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浑身湿答答的,路过的地方留下时大时小的水痕,纤细柔美的身形展露无遗。
她难道就打算这样离开?
纪咏微微蹙眉,正欲拿出银针给自己消消火去追她,就看到两个梳着双螺髻的丫头从林子里跑出。
年纪稍长一点那个抱着剑,用像看死人的一样的眼神淡淡扫过他,另一个狠狠瞪了他,便展开怀里抱着的外衣,给玉无心披上。
不用他急着跟上去,纪咏一点都不介意对方的眼神,还在心里夸其速度快、会做事。
一来,他此刻深深意识到男女确实有别,再胡闹都不该拉她下水。
二来,他不想她这副模样被万佛寺和尚,或是其他到万佛寺拜佛的人看到,也不合适。
世道对女子苛刻,这对她来说确实会是件麻烦事,她也不喜麻烦,能少则少为好。
三个人都走了,留下纪咏一个,才敢低头,看向那在冰凉的河水里都能有反应,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地方。
如她所说,水确实冷,人却是鲜活、温热的。
其实她一扑着坐到他身上就有了,后来变得越发地明显,二人贴着,很容易被察觉到了而已。
这是人之常情,纪咏一点都不惭愧,对某人的种种举动,则说了句不知羞。
不过吧,倒是跟他般配。
纪咏抬手摸向自己仿佛还残留着她气息的脖子,唇角轻轻一勾,往后仰倒在水里,由着流水冲刷全身。
······
定国公府里有一堆誊抄的佛经。
加之常到万佛寺和纪咏做嘴皮子上的争论,在他和其他老和尚的影响下,玉无心早慢慢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也才发现静下心来听听经、念念佛,修身养性,对她的好处比原先想象中的要多一点。
不怪乎有人修佛。
聊胜于无,其还会给她带来更多不同的想法,玉无心有时还挺喜欢寺庙的宁静、香火氛围。
且做事不需要非得抱有一个目的,不然多累。
在万佛寺的日子里,她听经,与纪咏练武、下棋、打闹,和包括他在内的光头和尚谈经论道…
十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十六日的清晨,玉春几人不用吩咐,已经分工开始收拾东西、给马儿喂草、整理马车等。
玉无心和纪咏走在通往万佛寺寺外的小径:“你要回京师还是去哪儿?”
“还有几个月就到会试了,寻个安静的地方做做准备。”
纪咏没有正面回答,玉无心没纠着,也没调侃,而是惊奇问:“你确定要科考,不出家了?”
纪咏更惊讶:“你不是不知道我志在官场,我何曾说过出家,又为何要出家?”
玉无心沉默,总不能说她是梦到的,下意识地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吧。
从梦里那短短几句话中,也不见得他是个四大皆空之人。
纪咏见她如此,思索了会儿,忽然间想到什么,哈哈笑道:“你还真了解我,连我曾经想出家都能猜到。”
不是猜到的,是看到的,玉无心脑海里出现了一颗圆溜溜的光滑脑海,在心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