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晨五点半，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汤小米的闹钟准时响起。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戳了戳对面床上的季然：“季然姐，该起床跑步啦！”

季然翻了个身，嘟囔着：“才五点半呢……”话虽这么说，身体却已经惯性地坐了起来。两人穿戴好运动服，推开房门，正撞见米蓝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显然早已洗漱完毕。

“妈妈，你起得比我们还早！”汤小米笑着扑过去，挽住米蓝的胳膊。

米蓝拍了拍她的手背：“军人的生物钟哪能随便打乱？赶紧收拾好，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十分钟后，三人准时出现在单元楼前。早春的风还带着些凉意，吹在脸上却让人精神一振。米蓝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汤小米和季然一左一右跟在两侧，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咱们今天绕着公园跑一圈，然后去菜市场那边的绿道。”米蓝头也不回地说，“最近体能训练量下降了，可不能懈怠。”

汤小米吐了吐舌头，和季然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虽说放假了，但在米蓝这里，晨跑和体能训练可是雷打不动的“保留项目”。不过，想到跑完步能去吃早点，汤小米又觉得干劲十足。

公园里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下，能看到零星几个晨练的人。跑道旁的迎春花开了，嫩黄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汤小米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混着远处飘来的早点摊的香气，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跑到公园门口时，米蓝突然加快了速度。汤小米见状，立刻明白这是妈妈在“突击考核”，她冲季然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提速，紧跟在米蓝身后。三个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却谁也没喊停。

“保持节奏，调整呼吸。”米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赞许，“不错，体能没落下。”

跑到第二个路口时，汤小米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面香。她抬头一看，前方拐角处有一个卖早点的摊位，白色的笼屉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几个上班族模样的人正围在摊位前排队。

“妈妈，季然姐！”汤小米放慢脚步，指着摊位说，“我想吃包子！你看那包子，肯定特别香！”

季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笼屉掀开的瞬间，雪白的包子皮儿裹着油润的馅料，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不禁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向米蓝：“妈妈，要不咱们跑完步来这儿吃早点吧？好久没吃路边摊的包子了。”

米蓝看着两个女儿期待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她看了看手表：“先跑完剩下的路程，二十分钟后回来，给你们十分钟买早点。”

“耶！妈妈万岁！”汤小米欢呼一声，伸手和季然击了个掌，“季然姐，你说咱们买肉包还是菜包？”

“都买几个尝尝。”季然笑着说，“再买杯豆浆，完美！”

三人重新提速，朝着绿道的方向跑去。汤小米一边跑，一边想着刚才看到的包子，仿佛已经尝到了那松软的面皮和鲜香的馅料。她忽然觉得，这晨跑的路程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绿道旁的樱花树已经冒出了花苞，再过几天，想必又是一片粉白的花海。米蓝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儿，想起刚才在路口时，汤小米眼里闪烁的光，那是对生活最简单的热爱。她忽然意识到，作为母亲，她给予女儿们的除了严苛的训练和纪律，也该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温柔时刻。

“还有最后一公里。”米蓝出声提醒，“注意脚步，别岔气。”

汤小米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终于，米蓝停下脚步，看了看手表：“刚好二十分钟，回去吧。”

三人转身往回跑，远远地，又看到了那个早点摊。此时天已经大亮，摊位前的人更多了。卖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负责包包子，妻子负责蒸和卖，两人配合默契，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阿姨，我们要包子！”汤小米跑到摊位前，气喘吁吁地说，“肉包和菜包各来五个，再来三杯豆浆！”

“好嘞！”老板娘热情地应着，转身从笼屉里往外拿包子。她的手被热气熏得通红，却依然动作麻利。“姑娘，你们是刚跑完步吧？看你们这汗出的，快拿纸巾擦擦。”说着，她从摊位底下抽出一包纸巾，递给汤小米。

“谢谢阿姨！”汤小米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转头问米蓝，“妈妈，你要吃什么馅的？”

“肉包就行。”米蓝看着摊位上的包子，忽然想起自己刚入伍那年，有次晨跑完，和战友偷偷溜出部队买包子，被班长抓个正着的情景。那时候的包子，似乎比现在的更香。

“阿姨，你们家包子卖了多久啦？”季然闲着没事，和老板娘聊了起来。

“快十年咯！”老板娘笑着说，“我和我家老头子以前在工厂上班，后来工厂倒闭了，就出来卖包子。刚开始不会做，没少挨顾客骂，慢慢琢磨着改良配方，现在也算小有名气啦！”

“怪不得这么香，原来是老字号！”汤小米咬了一口刚拿到的肉包，眼睛瞬间亮了，“季然姐，你尝尝，这肉馅特别嫩，还有汤汁呢！”

季然接过包子，轻轻咬了一口，面皮松软，肉馅咸香，确实比食堂的包子好吃不少。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偶尔会给她买包子当早餐，后来母亲改嫁，这样的早餐就再也没吃过了。

“慢点吃，别烫着。”米蓝看着两个吃得狼吞虎咽的女儿，忍不住伸手帮她们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没人和你们抢。”

老板娘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笑着说：“你们母女三人感情真好。我家闺女也和你们差不多大，现在在外地念大学，每次打电话都说想吃我包的包子。”

“阿姨，你女儿真有口福。”汤小米咽下嘴里的包子，“等我放假结束回部队，肯定也会想念这包子的味道。”

“想吃就再来，阿姨给你们留着！”老板娘爽快地说。

三人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阳光渐渐暖了起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汤小米看着手里的包子，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早点摊，承载的不仅是一顿美味的早餐，更是人间烟火的温暖。

“妈妈，以后每次放假，我们都来这儿吃包子好不好？”汤小米转头看向米蓝，眼里满是期待。

米蓝笑着点头：“好，只要你们喜欢。”

季然看着手中的包子，忽然开口：“其实有时候想想，能这样坐在路边吃包子，聊聊天，比在高级餐厅吃饭还开心。”

米蓝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我们平时在部队里，过的是纪律严明的生活，偶尔体验一下这样的市井生活，才更能明白我们守护的是什么。”

汤小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咬了一大口包子。她忽然想起米蓝常说的“军人的使命”，以前觉得那是很宏大的概念，现在看着眼前的早点摊、行色匆匆的路人，忽然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吃完早点，三人起身往家走。汤小米手里还攥着一个没吃完的包子，一边走一边啃。季然看着她的吃相，忍不住笑出声：“汤小米，你这吃相要是被战友看到，得多破坏你‘女战神’的形象啊！”

“形象哪有包子重要！”汤小米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在妈妈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米蓝听着她们的斗嘴，心里满是暖意。她忽然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让她能多陪陪这两个孩子，多感受一些这样平凡而珍贵的时光。

回到家，汤小米主动收拾起了早餐的残局。季然则帮米蓝捶着肩膀，三人有说有笑，屋子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窗外，晨光正盛，新的一天，就这样在一顿充满烟火气的早餐中，缓缓拉开了序幕。而这顿普通的包子早餐，也将成为她们记忆中最温暖的片段，在未来的军旅岁月里，时不时地想起，便能感受到家的味道和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