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中是温馨仿若寻常人家一般的场景,康常在那边便不大好受了。
贞嫔和康常在一同入宫,住也住在一处。
从前二人同进同出,关系好,如今却因着先前的事情生出嫌隙,渐行渐远了。
今儿景仁宫请安的时候康常在不在,贞嫔还没觉得有什么呢,谁知竟听到皇后所说的康常在有孕一事,当下她便是震惊又部分。
凭什么!明明是她先得到的香粉;明明是她先开始受宠的!怎么她承宠的次数比康常在多了那么多次,却是她先有身孕呢?!
听到康常在的孩子已经有三月了,贞嫔便在心中计算着时间……是,是了!康常在的身孕是在第二次得到香粉之后怀上的,也就是说,若是没有她的香粉,康常在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更不可能怀孕!
贞嫔想到此处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康常在算计好的!亏她还真当对方是好姐妹,将那么珍贵的香粉送给她!
早知如此,她全自己用了不是更好。
每每想到此处贞嫔便气得牙痒痒,此时回宫见到坐在殿中的康常在便没好话,故意嘲讽道:“还以为多有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费尽心思怀上孩子,比不上熹贵妃的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连淑嫔的孩子都比不上!”
“皇上今儿都没来见你吧?眼瞧着要到晚膳的时候了,该不会今儿整日都不来瞧你一眼吧!”
她话一出口,便见康常在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心中便更是得意。
这等背弃她的小人,就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康常在心中也是不痛快,本以为自己怀孕的消息会在宫中掀起波澜,甚至引来满宫妒忌的,却没想到这样悄无声息。
剪秋送来贺礼的时候不是说皇上很高兴吗?怎么这会儿还不见赏赐?!
眼见着贞嫔越发得意猖狂的笑,康常在恨地揪紧了帕子。
就在此时,苏培盛带着一众赏赐姗姗来迟。
“请常在安,这些都是皇上听闻小主有孕后赏赐的东西,小主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待皇上明儿得空了就来看小主了!”
康常在眼神瞬间亮起来,看向贞嫔那边,眼中带着得意。
她自从被诊出怀孕的那日开始便想着今日的风光了,但实情似乎和她想好的有些差距,此时她便没忍住追问起来:“苏公公,就只有这些吗?”
苏培盛略一挑眉,这是还嫌不够啊!但他这样的人精最知道怎么应付了,只当自己听不懂话,装傻道:“小主,这皇上赏赐咱们哪敢中饱私囊啊,所有的东西都有记档呢!可不敢少。您若是不放心可以要来记档对一对。”
康常在就是再傻也知道这话不能瞎说,慌乱道:“苏公公,您是皇上身边的人,我自然是相信您的!只是……”她心里怀揣着小小期望,问:“就真没别的了吗?比如说,晋封的圣旨……”
苏培盛脸上陪笑道:“今儿皇上确实没叫咱们来送晋封的旨意。不过小主您放心,您怀有身孕,皇上自然不会忘记您的功劳的。”
担心待会儿再被康常在打听消息,说完之后苏培盛就赶紧招呼着人撤了。
康常在怔怔看着,掩不住脸上的失落。
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
贞嫔在一旁从头看到尾,此时便更是喜上眉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哎呦喂!这怎么还有怀着孕求着被晋封的啊?若是求有用的话,咱们还用得着争宠吗?都去皇上面前哭一哭不就什么都有了。哈哈!”
眼见着康常在不舒坦,贞嫔心中便舒坦多了,满意地回了宫里。
“小主……这些赏赐怎么办啊?”
康常在被宫女的问话惊醒,没忍住迁怒骂道:“当然是收进库房了,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来吗!”
宫女讷讷应是,轻手轻脚地收起这些赏赐。
康常在坐在那儿气得不行,身边的大宫女立马安抚她。
“小主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您忘了太医说的话了吗?”
宫女眼神向下示意她的肚子,康常在也想起了皇后的叮嘱。
“用这样逆天而行的法子得来的孩子需得比寻常孩子更加仔细照料才能保全,否则恐怕会被老天收走。”
虽然皇后什么都没收,但康常在想起皇后生下的那个早夭的孩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对这个叮嘱也是不敢不上心。
“你说的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紧,旁的早晚会有的。”
但这宫里是最没有秘密的,她向苏培盛打听位分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更别提还有贞嫔在一旁添砖加瓦,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更是叫众人信以为真,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都觉得康常在有些恃宠而骄。
熹贵妃听到这些传言之后却是放下了些心。
“好在有孕的是她,不成气候。不过若是她真的诞下一个儿子,那么皇后手上就有了两位皇子,到时候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崔槿汐安慰道:“娘娘别担心,你看那贞嫔嫉恨的样子,恐怕没多久便不必咱们操心了。”
但皇后不会轻易让康常在被暗害的。而且不管是为了安抚康常在还是为自己增添助益,皇后都十分上心康常在的位分。
知道皇上没有下旨晋封康常在的时候,皇后倒是比谁都担心。
她和心腹剪秋二人单独在殿中,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皇后难得显出了一丝疲惫和脆弱。
“皇上去了哪儿?”
剪秋道:“皇上今日陪着淑嫔一道回宫之后,又在延禧宫用了晚膳才回养心殿,没有召谁侍寝。”
“今日也没去看过康常在吗?”皇后蹙起眉头,有些不解。明明白日里看着还挺高兴的。
“许是叫淑嫔的事情分了心吧。”剪秋犹豫着说道:“大家私下都说,淑嫔或许活不久了……”
这传言由来已久。毕竟自熹贵妃回宫之后淑嫔的身子便一直不好,刚开始还能出席宫宴,之后便一日日的苍白脆弱起来。加上皇上几次亲自吩咐太医诊治也没见好,甚至太医们根本就查不出症状来,种种事情传扬开来,大家都不免加上几分臆测。这种传言已经是其中最有道理的,旁的小道消息;里甚至有涉及神鬼之事的。
“传言不可信,那些流言还说什么了?”
皇后对这样的传言不屑一顾,她一直觉得淑嫔这个人不简单。也不相信这人就真的生了重病要死;或者说,淑嫔若是真的病重死了才是好事。
她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来说是个威胁。
剪秋露出个笑容,意有所指道:“传言还说,淑嫔好好一个人却在熹贵妃回宫之后才病了,莫不是熹贵妃真的克她。”
皇后抬眼看向剪秋,也笑了起来。“这样一说,倒是未必没有可能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叫这个传言流传得更广些,也好叫熹贵妃多些事做。”
“娘娘英明。”
皇后吩咐完,又想起自己折损多半的人手,还有先前病了之后被人替换掉的钦天监主使,心中又有些气闷。
倘若这些人还在,这些事早便传开了,哪儿用得着特意安排。
细细算来,如今朝中的瓜尔佳鄂敏和他的族人被悉数处置,后宫的祺贵人之后也死了被草草扔到乱葬岗。其余臣子因为站队三阿哥不受皇上待见,后宫里也没几个人可用。
恍惚之间,她竟然像是一座被隔绝开的孤岛。
“康常在的孩子绝对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