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皇上的敲打起了效,再加上皇后那边人手不足,所以宫中变得风平浪静了许多。
毕竟就算是算算人数也能发现,这宫里基本都是和熹贵妃有关系的妃嫔了,反倒是皇后孤立无援起来。她就算是再计谋万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不然下次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三月十八是先帝的生辰,你都准备好了吗?”这段时间皇后也并非什么都没做,既然后宫插不上手,那么三阿哥这边她就可以放全部的心思在他身上。
不久后的先帝生辰,便会是三阿哥的出头之日。
“皇上是最重孝道的,已经吩咐了大师诵经七天七夜,而且手抄佛经,在先帝生辰之日焚化祝祷。”剪秋回道。
“皇上是孝子,皇上的儿子自然也是孝子。三阿哥那边儿都妥当了吗?”
这次皇后用心准备,便是为了要三阿哥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先前春日里他总是困倦,被皇上多番训斥,这次若是再办不好,可就真是彻底没救了。
“已经按娘娘的吩咐,三阿哥写诗进献给皇上。想来有这么多日的准备,皇上一定龙心大悦。”
皇后点点头,说:“阿哥们素日的孝心都只在请安上,先帝生辰之日,皇上孺慕之情最重,一定最容易被打动。三阿哥只消稍稍准备就好。”
但她心中记得三阿哥的德行,又叮嘱道:“对了,三阿哥的文采平日并不出众,记得让师傅们好好指点。”
剪秋笑说:“王师傅博学鸿儒,是皇上钦点教导三阿哥的,可见皇上对咱们三阿哥多器重啊!”
皇后可不是齐妃,对于三阿哥是什么料子心中还能没有数?“但愿如此。”
只是即便心中也觉得不中用,但还得为他筹谋。
“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皇上难免会寄予厚望。只是他实在资质平庸,本宫还得悄悄联络朝中重臣为三阿哥说话,届时望他得人望,让皇上放心立他为储。”
皇后心中想得好,但她却不知道皇上心中已经生出了嫌疑和芥蒂。对皇位的在意叫皇上对于一切有觊觎自己位置的举动都格外敏锐,也格外警惕。皇后自以为安排的好,却不过是又给皇上一条把柄而已。
……
午间有永寿宫的小太监特意来了一趟,桂枝带着笑意进来回话:“娘娘,永寿宫的熹贵妃娘娘邀请阖宫后日的晚间去她宫里赏珊瑚呢,娘娘可要去?”
安陵容抬眼看了眼她,笑道:“你想去瞧瞧热闹?”
桂枝脸上微红,不好意思起来,“听说这次是琼州进贡的大珊瑚,奴婢这么多年还未见过珊瑚长什么样呢!”
“那便去吧。”安陵容本也无所谓去不去的,她总觉得这次叫来阖宫众人不可能只是为了赏珊瑚那么简单。
不过永寿宫的消息一向难打听,为了不叫熹贵妃察觉,她也让小川子小心避开;是以现下她知道的情况和后宫众人差不多。
太医院那边的人手看见的药方也是寻常药剂,看不出什么。但有意思的是,实际抓药煎药时候的药却和方子上写着的有些微的差别。
换做一般人或许瞧不出什么,但安陵容细想一番便知道,那些不同的药组合在一起有了保胎的效果。
场景仿佛昨日重现,昔年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
这才几个月啊!就要日日喝保胎的方子,显然熹贵妃的孩子也是要保不住的了。这个时候她不好好养胎,却想着请阖宫众人去赏珊瑚,显然赏珊瑚是假,对人图谋不轨才是真。
而现在满宫里除了皇后,又有谁还敢和熹贵妃作对呢?
思及此,安陵容便不由得叮嘱桂枝,“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儿看,这样好的宝贝往后恐怕再难看到了。”毕竟等熹贵妃真的对皇后出了手,所有人都顾着看熹贵妃去了,哪儿还有心思看什么珊瑚啊!
桂枝不知她话中深意,笑呵呵地答应了。
等到了后日晚间,众人渐渐到了,皇后却还迟迟未来。
宁嫔就站在淑妃下首,她眼神询问地看向她。意思很明显,今天又有你的事?
安陵容无奈地摇摇头。这次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可是一无所知。
皇上坐在上首脸色不大好看,问:“怎么这个时候皇后还没有过来?”这眼看着满后宫的人都到了,甚至他这个皇帝都到了,皇后却还迟迟不来,这是什么意思?
崔槿汐回话道:“回皇上话,皇后娘娘方才已经派人来过了,说今日身子不爽,怕是不能过来了。”
“怎么朕请她她就身子不爽了?”
“或许这永寿宫中,有皇后不想见的人吧,所以一见身子就不爽。”宁嫔凉凉地开口。
她这话说得,倒显得是皇后与熹贵妃不睦才刻意不过来了,这样直白的话也就她能说得出来。
院中安静,皇上显然听见了脸色更沉些,“苏培盛,你亲自去请皇后过来。她是六宫之主,这个时候不在,不合适。”
就算皇后和熹贵妃是真的不睦,私底下再如何腥风血雨不说,但今日后宫众人都在,皇后她就得来做这个面子功夫。皇上直接叫苏培盛去叫人,显然是不管皇后身子是否真的不舒服,都得来这一趟了。
“这珊瑚虽难得,究竟还是凡物,皇上看重熹贵妃,以珊瑚给熹贵妃安胎祈福;臣妾觉得,皇上的心意才是让各位姐妹最为感动的呢!”端妃笑吟吟地出来缓解气氛。
“皇上,皇后娘娘不会生臣妾的气吧?”熹贵妃柔声问。
皇上立刻否认,“不会。她是皇后,应该宽容大度。”
安陵容静静看着,即便知道皇后并不是什么好人,此时还是难免生出一点同情来。她唇边逸出一声浅淡的叹息,转脸去看福宁。
福宁同其她的小孩子们站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话,天真不知事,察觉不到今日平静湖面下汹涌的波涛,只是知道今天能和姐妹们一起玩儿,就挺开心的。
看看孩子,她又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
未几,皇后终于到了。
“你身子不适,朕叫你来,勉强你了,不怪朕吧。”
皇后知道今天多半是鸿门宴的,所以才推说身子不爽不愿意来,奈何皇上都派了苏培盛前去请了,她怎敢拂了皇上的面子。
此时自然更得顺着皇上的话说:“怎会。臣妾刚才身体不适,所以不打算来的。但皇上一直惦记熹贵妃,臣妾同皇上夫妻本为一体,臣妾又怎么会不关心呢?”
“之所以来迟,是因为臣妾到库房去找了一尊送子观音,送给熹贵妃,希望熹贵妃能够顺利的产子。”
皇上闻言便满意了,脸色和缓下来。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一定把这尊观音放在寝殿,日夜敬香。”熹贵妃笑吟吟地道谢。
这二人你来我往的,十分和善的样子;先前那些因不满熹贵妃才不来的言论自然便不攻自破了。
熹贵妃顺势道:“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皇后娘娘垂爱六宫,这株珊瑚臣妾想借花献佛,能否赠与皇后娘娘。”
“熹贵妃敬爱皇后之心真是难得,只是这个珊瑚,是皇上赐给贵妃安胎的呀!”端皇贵妃道。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安陵容眼神来回巡睃,察觉到什么。
皇后虽然不知道熹贵妃如此说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准没好事,婉拒道:“本宫什么都不缺。熹贵妃,你就留着那个珊瑚观赏吧,千万不要枉费了皇上和本宫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