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看着面前的二人也是止不住的头疼。
自从小川子得知消息之后,她便一直密切关注着九州清晏那边的消息。那个耳目灵通探知到关键消息的小兄弟不负众望,也得知了皇上召熹贵妃和果郡王宴会之后商谈的事情。
当下安陵容便觉得不妙。
早先在果郡王当众掉落小像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人不够谨慎,但是左右已经圆过去了,且此事说到底自己也不好多说。想来这二人若是不想死就该知道要谨慎行事,况且前朝的皇亲本就很难见到后宫的妃嫔,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谁曾想,半路竟忽然起战事,且掀起战事的敌军首领还知道熹贵妃和果郡王的事情!
这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是无巧不成书了!
不过皇上虽然疑心,但这个疑心是对所有人的。他会怀疑熹贵妃,自然更会怀疑摩格!
毕竟摩格是准葛尔部落的首领,与大清正在交战,此时摩格说出的话皇上肯定不会全信,毕竟或许是对方用来离间关系,扰乱大清的阴谋。
但皇上也不会全然不信。
一来当初小像掉落时众人的表现虽然能勉强自圆其说,但果郡王可疑的表现还是很让人怀疑。
二来所谓的爱慕多年的玉福晋却在婚后与果郡王并未特别恩爱,甚至后来更是常常由娴福晋陪伴入宫,这其中的区别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皇上疑心深重,虽然没找着实证,但只要心里有这个疑影在,面对摩格的话就很难不深想下去。
恐怕夜间将二人叫去问话便是在试探了。
试探的结果如何安陵容不知道。但是昨夜的那封圣旨已经能叫她窥见几分端倪。
明面上说的是熹贵妃病了不许打扰不让人探视,但实际上如同软禁,情形如当初身为莞嫔被禁足一般无二,只是面上好听些罢了。
皇上这般动作,应当是试探出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治罪,应当还有转机。
只要熹贵妃没事就好,她和四阿哥这条船只要不沉,安陵容就还有希望。
只是今日这一大早,宁嫔便到了她这儿,紧接着就是惠妃,这二人想来都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来的。相较于惠妃知道的多,宁嫔只是察觉到熹贵妃忽然病了有些异样,她和熹贵妃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令人不解;非敌非友,中间夹杂着果郡王这个男人,总是忍不住多关注几分。
但安陵容此时不大想见到宁嫔。宁嫔这个人胆子大得很,单看她义无反顾便加入自己的计划跟着自己一道开始对皇上下手的行为就知道,这个人心中没什么忌讳,也没什么敬畏。
相较于安陵容自己是死过一次,经历过许多才真正看透了皇上的真面目和普通,宁嫔则是从一开始就没真的将皇上放在眼里。她眼里心里放着的,也就一个果郡王而已。
若是让她知道了此时果郡王和熹贵妃的事情暴露,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届时若是闹得太大不好收场就完了。
但人都已经到了,安陵容蹙着眉,无奈道:“二位倒是来得巧,竟然撞在一起了,想来二位想知道的事也该不大一样的,那我该和谁先聊聊呢?”
惠妃犹疑地看了眼宁嫔,她心中着急,自然想自己先问问情况,便开口道:“宁嫔妹妹可否先行回避,本宫寻淑妃实在是有要事要问。”
熟料宁嫔却径直道:“惠妃娘娘想来也是因为熹贵妃的事情前来吧!恰好,嫔妾也很关心熹贵妃呢,不如我们一同听听淑妃娘娘有什么高见。”
眼见娘娘要密谈,宝娟早已熟门熟路地打发了旁的闲杂人等,让桂枝守在门边,自己亲自伺候。眼下见自家娘娘这吃香的样子不免咋舌。
惠妃自然不大乐意,嬛儿和果郡王之间的事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叫宁嫔知道了可不是不好。
但宁嫔却直言不讳道:“惠妃娘娘不必担心,该知道的嫔妾知道的不比你少。”
惠妃一惊,转而看向淑妃,却见淑妃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宁嫔的话。
惠妃不免惊疑,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淑妃亦肯定了宁嫔的话,但惠妃还是不大安心,出言试探。
宁嫔此时却是毫不掩饰地哼了声,不愿多说了。
安陵容见状只能出来替她解释,免得继续耽搁下去。
“宁嫔妹妹私下里曾撞见过熹贵妃和果郡王说话,是以知道这件事。不过惠妃姐姐不必担心,宁嫔妹妹是不会对果郡王不利的。”
一句“不会对果郡王不利”,瞬间便叫惠妃理清了其中关节,她心放下了些,转而看向淑妃问起来。
“昨日多亏了淑妃妹妹的消息,只是熹贵妃现在被关在碧桐书院,无法靠近,我这心中实在是焦急难安,这才只能前来打扰。若是能知道嬛儿此时如何,我也能安心些。”
她说着,眼中隐隐现出泪光。
安陵容瞧着不免叹了口气,这二人的感情真是好啊!
但惠妃却为她的叹气心惊,焦急道:“可是嬛儿有什么不测?”
安陵容回过神,说:“昨夜圣旨下来后我便遣人去打听,但守卫的侍卫都是奉皇上的意思看守,很难打动。皇上也在殿中一直没出现,不过瞧着应当是不大高兴,伺候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暂时没有下令处置,熹贵妃应当无恙。只是她那边伺候的人除了崔槿汐之外都被连夜打发到了别处,所以此时或许会难过些吧。”
“既不让人伺候,又叫人特意守着不让人进出,岂不是与禁足无异。”惠妃心中担忧终于落定,此时眼中泪光便涌出眼眶。当初自己被禁足时那样难过,此时嬛儿必然也是难过的。
宁嫔闻言也不免有些怔忡,但她更关心的是,熹贵妃为何会被禁足。即便她没有淑妃消息灵通,但她有狼一样的机警和直觉,她莫名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甚至和王爷或许有些关系。
“熹贵妃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被皇上禁足,且还找了个生病的借口,想来背后是有些旁的缘故吧?莫不是与王爷有关?”
安陵容看了眼宁嫔,心惊于她的敏锐,都这时候了瞒也瞒不住,索性直说了。
“昨日摩格与熹贵妃交谈间提到了凌云峰的事情,他应当是知情人之一。身为准葛尔的首领,他进京之后身边一直有皇上的人盯梢,二人交谈的事情自然也被禀告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甚至之后摩格还私下见了皇上一面,至于说了什么,便不知道了。”
宁嫔惊地站起了身,大骇,“这么说,皇上已经知道了!”
惠妃也在此时知道了全部的来龙去脉,亦是心惊肉跳,“那嬛儿岂不是……”
就知道这二人都会着急起来,所以才不想一听说话的。
安陵容叹息一声,安抚道:“倒也未必,摩格毕竟是敌军首领,皇上不会全信。”
“但皇上本就疑心王爷,此时不是更要揣测王爷的为人,王爷即便此时无事,之后也是危如累卵!”
的确。但这件事谁也没有好办法。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此时门外响起桂枝的声音:“娘娘,内务府来人说是过两日便要回京了。”
“娘娘知道了,桂枝你先带着人去收拾东西。”宝娟替安陵容出声回应。
“圣驾回銮,想来是和摩格的谈判出了结果。至于熹贵妃和果郡王……我想皇上不会给人机会知道其中隐情。”毕竟这件事也算是皇家丑闻了。
“暂时还是不宜轻举妄动,先观察两日,若是实在不放心,惠妃姐姐不若带着孩子们前去说说,能见一面熹贵妃也是好的。”
最主要是看看能不能通过孩子激起皇上的怜悯。至于熹贵妃双生子的真正身世,经过上次滴血验亲之后,应当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