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排练，傅瑾宸缺席了。
江倾禾在琴房等了四十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她第三次拨通电话时，终于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铃声。
傅瑾宸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衫皱得不像话，金丝眼镜也不见了。最让江倾禾心惊的是他右手关节处渗血的伤痕。
"抱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临时有事。"
江倾禾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腕。傅瑾宸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更用力地攥住。
"医药箱在哪儿？"
"不用..."
"医药箱。"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或者我现在就给校医院打电话。"
傅瑾宸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教职工公寓3栋502。"
***
这是江倾禾第一次走进傅瑾宸的私人空间。公寓整洁得近乎冰冷，灰白主调的客厅里，唯一鲜活的色彩是阳台上那盆蓝雪花。
"坐下。"她指着沙发，自己熟门熟路地找到医药箱。
傅瑾宸看着她利落地消毒、上药、包扎，突然开口："你经常处理伤口？"
"我姐姐..."江倾禾的手顿了顿，"她以前总受伤。"
棉签沾着碘伏擦过伤口时，傅瑾宸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江倾禾发现他左眼尾有一颗很淡的泪痣，和照片里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为什么打架？"
傅瑾宸望向落地窗外："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阳光穿过他凌乱的额发，在脸上投下细碎阴影。江倾禾注意到他书桌上倒扣着的相框，旁边放着那个熟悉的药盒。
"是它吗？"她指了指药盒。
傅瑾宸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撞翻了医药箱。绷带和药瓶散落一地，他蹲下去捡时，江倾禾看见他后颈处一道陈年疤痕——七岁那年，他为保护她被碎玻璃划伤的痕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江倾禾蹲下身，按住他收拾残局的手："宸宸。"
傅瑾宸整个人僵住了。
"为什么假装不记得？"她的声音发颤，"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散落的绷带间，傅瑾宸的手慢慢攥紧。他抬起头，江倾禾第一次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校庆那天，你解开高跟鞋系带的方式..."他苦笑，"和小时候解蝴蝶结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学生们的笑闹声，衬得屋内更加寂静。傅瑾宸伸手抚过她颈间的玉坠："我找了你十二年。"
江倾禾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想起图书馆的偶遇，琴房的"巧合"，还有他每次恰到好处的出现。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傅瑾宸的声音冷了下来，"江傅两家的恩怨，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三年前我查到外婆失踪的线索，第二天就遇到了'意外'。"
江倾禾的指尖悬在半空。她想起父母书房里那些标着"傅家"的加密文件，想起姐姐失踪前夜接到的神秘电话。
"所以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傅瑾宸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一开始是。"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脉搏，"但现在..."
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瑾宸？"一个优雅的女声响起，"妈妈给你带了..."
推门而入的贵妇人愣在原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傅瑾宸迅速松开江倾禾，但为时已晚。
"江家的女儿？"女人的笑容瞬间凝固，"真是...巧啊。"
江倾禾认出这是傅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也是当年那个把傅瑾宸从外婆身边带走的女人。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她弯腰捡起琴谱："我先走了。"
傅瑾宸想追出去，却被母亲拦住。关门前的最后一瞥，江倾禾看见他眼中的挣扎与决绝——和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如出一辙。
电梯下行时，她摸到口袋里多出的纸条。展开后是傅瑾宸凌厉的字迹：
「今晚十点，老地方。这次我会告诉你一切。」
纸条背面粘着一片干枯的蓝雪花花瓣，那是小时候他们在秘密基地的约定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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