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殿外，万里森林沉寂无声，树影森然，宛如一张张张牙舞爪的巨兽之口。
而在森林最深处，一座嶙峋古殿耸立，殿内燃着森绿色的妖火，火光幽幽，映照在九大妖王狰狞的脸上，照不亮他们眼底压抑已久的恨意与愤怒。
巨大的石桌裂痕遍布，沾染着妖族的血迹与枯骨。
妖王们盘踞在座位上，各自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妖气。
“这五年来，她杀了多少妖族？”狼王低声咆哮，声音如金属摩擦般刺耳。他的狼瞳幽冷，周身灰黑色妖雾翻腾，獠牙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蛇王盘踞在石椅上，绿色的蛇信在空气中轻吐，瞳孔狭长，充满阴狠：“北荒五族已灭，南泽的蛮妖族也被她屠得干干净净。”
他阴笑一声，“说好的不管妖界呢？怎么现在比天界那群仙君还狠？”
“她根本不是妖神，她是刽子手！”熊王一拳砸碎石壁，巨大的爪子带起狂风，声音震耳欲聋。
狮王缓缓起身，金色瞳孔宛如两团烈火，他抬起巨大的爪子，缓缓舔舐自己獠牙上的血渍，眼底满是残暴与嗜杀。
“既然她不想做妖神，那我们就让她死。”
云玖坐在妖神殿的玉石王座上，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敲打着青石，殿内空荡无人，唯有她一人静静坐着，眼底的光芒早已冷淡如死水。
她的红衣凌乱，衣襟上沾满尚未干涸的妖血，长发垂落在地，几缕黑丝还粘着细碎的血肉。
整个暗夜森林像是一座死城。
她从来不说自己累，但妖神殿的石墙上，裂痕一条条蔓延，像她心口无法愈合的伤。
她一个人撑起整个妖界，只为兑现那个和平契约。
可她每杀一个妖族，心底的孤独便更深一分。
她无数次看向天际，等待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等待那个每日闹着要签契约的仙君。
可十年了，他再也没有来过。
夜色降临。
暗夜森林的沉寂，被撕裂了。
数万妖兵踏入森林，如黑色的洪流铺天盖地而来。
长矛如林，战旗烈烈。
妖兵们的双眼皆染猩红，獠牙外露，脚步沉重得彷佛要将整片土地踏碎。
最前方，狮王披着金甲，肩膀上的伤痕像是最狂暴的勋章。他举起巨大的战斧，狞笑着吼道：“踏平妖神殿！”
云玖感知到有人闯入暗夜森林时，心跳猛地加快。
“是他吗？”
她不顾身上的疲惫，雀跃地跑到殿门口，睫毛微颤，眼底隐约泛起一丝期待的光。
可下一刻——
“吼——！”
狮**耳欲聋的吼声，如雷霆撕裂森林，搅碎了她的幻想。
她愣在原地，看着从密林里杀出的妖兵，掌心不自觉地握紧。
那双曾在万年前血洗仙魔两界的狐狸瞳，瞬间染上无尽的杀意。
云玖赤脚立于血泊之中，金色长剑横扫，万千剑光如雨般坠落，剑气割裂空气，每一寸都精准斩断妖兵的喉咙与心脏。
她的身影快到无法捉摸，如疾风闪现于战场，每踏一步便带起鲜血四溅。
战场上嘶吼与惨叫声不绝于耳，她却无动于衷，手起剑落，每一剑都毫不犹豫地收割妖命。
她的左臂被撕裂，腿上被巨斧砍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上的红衣已辨不清是血还是衣料本色。
但她依旧立在战场中央，长剑拖在地上，周围堆满了妖族的尸体。
她喘息着，嘴角溢血，却笑得肆意：“来啊。”
狮王终于被她一剑洞穿心脏，巨大的尸体轰然倒地，森林被砸成深坑。剩余妖族吓破胆，纷纷逃窜。
云玖站在尸海中，身影摇摇欲坠。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妖力疯狂流失。
“不能倒……”
她颤抖着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朝天界一步步走去。
云玖踏上云梯，每一步都在滴血。
她的身体破碎不堪，骨骼碎裂，九条尾巴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拖在身后，划出长长的血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战神殿的。
她只记得，她跪倒在战神殿前，笑了一下。
五年不见，她好想他。
可她，真的撑不住了。
她缓缓垂下头，妖力完全溃散，化作一只小小的白狐狸，蜷缩在殿门口，睫毛沾着血迹轻颤。
她的呼吸极浅，九条小尾巴无力垂落。
“卿衣……”
“我来找你了……”
“可我，好像等不到你了……”
小狐狸闭上眼睛，雪白的战神殿门前，一小滩鲜红的血渍，刺眼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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