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外，云海翻涌，日光微弱。
天地寂静，风声凛冽。
卿衣御剑而归，脚步刚踏上战神殿前的白玉阶梯，心口却蓦地一紧。
他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掌心覆上胸膛，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窒息般疼痛。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却让他周身灵力瞬间紊乱，喉头一甜，一口血猝然从唇角溢出，染红了他纯白的铠甲。
血迹犹如绽放的曼珠沙华，妖冶而刺目。
他怔住，喘着粗气，指尖微颤，喃喃自语：
“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卿衣目光一扫，看见了殿门口那抹缩成小小一团的白色身影。
是只小狐狸。
浑身血迹斑斑，雪白的毛发被染成深红，九条尾巴软垂在地，细小的身体紧缩成一团，胸膛微弱起伏，似乎随时会停止呼吸。
卿衣脑中轰然一震，视线瞬间模糊。
“阿玖……？”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步伐踉跄，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小狐狸身旁，膝盖狠狠砸在冰冷的白玉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玖！妳怎么了？”
卿衣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他的指尖悬在小狐狸身侧，死死克制住自己崩溃的情绪。
他怕自己一碰，怀里的人就会化作泡影，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在流血。
她的血，一滴滴渗入石缝，红得刺眼，红得让卿衣眼底疯狂翻涌。
他终于撑不住，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咬紧牙关，嗓音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小狐狸抱入怀中。
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她的身体有多冰冷，几乎没了温度，连气息都微弱得快要消散。
“没事的……”卿衣哽咽，额头紧贴着小狐狸的血迹，“我在这里……我救你……你不会有事……”
他盘膝而坐，将小狐狸抱紧，掌心凝聚耀眼的金色神光，毫不保留地将灵力注入她的身体。
灵力灼热，如春日暖阳，一丝丝渗入她破碎的妖核，温柔地抚平每一寸伤痕。
但卿衣短时间内的灵力狂泄，他自己也受不住，嘴角不住地溢血，铠甲碎裂，指尖发抖。
即便如此，他一刻也不敢停。
“阿玖，你知道吗……”
卿衣轻声说，声音低柔而疲惫，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我每天都在想你……”
“十年前，我天天跑去暗夜森林……其实不是为了契约，我只是想见你……”
“后来天帝发现了，把我锁在天界不准离开，还威胁我，说只有我留在天界千年，天兵们才不会再攻打妖界。”
卿衣低头看着小狐狸，眼底泛红，嗓音沙哑。
“我答应了。”
“因为我知道，妳也希望有一天战争结束，回归安宁……”
他垂下眼，长睫微颤，指尖轻轻梳理小狐狸沾满血迹的毛发，像在安抚一个噩梦缠身的孩子。
“可是我好后悔……”
“我好想你……”
“每天都想，每晚都梦见你……”
他闭上眼，嗓音破碎：“我梦见我们回到凡间，你是我的小姑娘，我牵着你的手，一起看烟火……”
“我梦见我们成亲，你穿着凤冠霞帔，笑着叫我夫君……”
“我梦见你……生了一只小狐狸，我们一起养她长大……”
卿衣紧紧抱着小狐狸，泪水一滴滴落下，浸入她的毛发。
“阿玖，我好爱你。”
“真的好爱好爱你……”
灵力不停涌入，终于抚平了小狐狸内伤的一丝裂缝。
卿衣的身体却渐渐虚弱，神力即将耗尽，他整个人虚脱无力，只能死死抱紧怀里的小狐狸，不让她再离开。
直到——
怀里的小狐狸，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卿衣全身僵住。
他以为是幻听。
可下一刻，小狐狸的爪子微微动了动，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轻哼声，像是在哭。
卿衣眼底震惊又狂喜，他颤抖着低头，泪水止不住滑落：“阿玖？！”
小狐狸没睁眼，但她微微蜷缩身体，嗓音细微又虚弱。
“卿衣……”
她听见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见他每天在都在想她的事，听见他为了和平契约付出的代价，听见他这些年来无止境的思念与幻想。
她甚至听见了他那句，颤抖着哭着说出口的——
“我好爱阿玖。”
她也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为什么不肯朝他踏出那一步。
卿衣彻底撑不住，抱着小狐狸失声痛哭。
“没事了……你回来了……”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我会一直陪着你……”
神殿之外，云光穿透裂缝，洒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抱在一起，静静沉浸在这场血与思念交织的重逢。
无论过去多少生死轮回，此刻，两颗支离破碎的心，终于再次贴合在一起。
——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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