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岁穗见贺峻霖沉默,突然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画笔,“咔嗒”一声插进笔筒。
她利落地换上新画布,转身站到画架正前方,裙摆随着动作旋出个漂亮的弧度,
岁穗不是说要画人像吗?
岁穗贺老师快来指导动作呀~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贺峻霖盯着岁穗眼里跳动的光,突然开口,
贺峻霖去外面吧,院子里阳光好。
或许在自然光里,能找到她所说的那种“呼吸感”。
岁穗小跑过去端起笔筒,笔筒很沉,她趔趄了一下才稳住。
心里忍不住嘀咕:要不是看你今天丧兮兮的,本小姐才不伺候呢!
阳光穿过花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贺峻霖支起画架时,回头看见岁穗正好奇地四处看,时而闻闻这朵花,时而闻闻那朵。
他握着炭笔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或许今天能画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岁穗正踮着脚,指尖正轻触一朵盛放的香槟玫瑰,鼻尖微微耸动。
贺峻霖就这样吧,别动。
贺峻霖的声音从画架后传来,炭笔在画布上划过的沙沙声突然清晰起来。
这话让岁穗浑身一僵。
就这样吧,别动?
哪样?
自己现在弯着腰闻花呢,维持这样的动作,等贺峻霖画完一幅画,不得腰断吗?
岁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画架后的人,
岁穗贺老师,你确定要这个姿势?
贺峻霖已经把炭笔换成了水彩笔,笔尖在调色盘上蘸取着淡粉色颜料,头也没抬地应道,
贺峻霖确定。别动。
阳光落在贺峻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专注。
岁穗咬了咬下唇,强压下心里的吐槽,
岁穗我没动,你快点画啊。
贺峻霖画画急不来。
贺峻霖的声音里带着从容。
你当然不急。
岁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合着站着遭罪的不是你。
她死死盯着那朵玫瑰,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恨不得把这朵害她受苦的花连根拔起。
可转念一想,贺峻霖今天本来就不开心,她大发慈悲不和他计较了。
岁穗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忍,就当是练瑜伽了。
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慢慢绷紧。
半个小时过去,岁穗感觉自己的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肌肉的酸痛从脊椎蔓延到小腹,连带着膝盖都开始打颤。
岁穗贺老师......
岁穗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清亮,带着点气若游丝的虚弱。
贺峻霖正专注地用细笔勾勒她发梢的弧度,闻言皱了皱眉,笔下的动作却没停,
贺峻霖嗯?
岁穗贺峻霖,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岁穗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感觉腰后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贺峻霖抬眼扫了画布一眼,刚刚完成整体的光影铺陈,人物的眉眼和裙摆的褶皱都还只是模糊的色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