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私了

肖瑞牛听闻偷牛的正是自己的大儿子，顿时恼羞成怒，决定不再管他的事情。

　　正当他准备出门做事时，被妻子叫住了。

　　“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去做事？我们毕竟是他的父母，我们不管谁管？”

　　妻子的一顿责怪，让他进退两难。

　　“有英啊！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先和你公公商量一下，总不能看着那个死孩子真的进监狱吧！”

　　黄美英又转头对儿媳妇安慰道。

　　待何有英走远后，她又对丈夫埋怨道：

　　“当着儿媳妇的面，有些话我不好说。庆标再混蛋也是我们的儿子，他真出了事我们能撇得下吗？”

　　“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吗？他们夫妻俩本来就不和睦，如果这次偷牛被判刑蹲了监狱，他们夫妻俩还过得下去吗？有英一定会闹离婚，这个家不就散了吗？”

　　妻子的一番话，肖瑞牛猛然省悟……唉！家散后，那个畜牲不如儿子不是更加破罐子破摔吗？

　　“听说他们家已经报了警，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肖瑞牛皱眉道。

　　“你去问一下你堂哥肖瑞斌，他是村长肯定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黄美英说完见丈夫还是无动于衷，便又催促起来，“派出所的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如果在他们到这里之前不把办法想好，那就会很被动。而且警察一来，你堂哥势必要陪在一起，那时你怎么说得上话。快……要快！快去！”

　　肖瑞牛被妻子催得手忙脚乱的扔下工具，急忙朝堂哥家赶去。

　　黄美英又追上来交代到：“要将女儿的彩礼钱的事掺和进去说……”

　　“哦……”

　　肖瑞牛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妻子的想法，由衷的佩服起她来。

　　赶到堂哥家一看，原来堂哥已经被饶文松约去村部。

　　他马上又赶往溪坝村村部。

　　多年来，从没有走过这么急，加上心里又急又紧张，五六百米的路程累得他气喘吁吁，脑门上已开始冒汗。

　　村长办公室，肖瑞牛夺门而进。

　　“哥……”

　　“怎么啦？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肖瑞斌惊讶地问道。

　　“哥，我长话短说……饶文松家的牛可能是庆标那个死孩子牵走的，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他的鬼影子。”

　　“什么？这个混蛋！这可是要坐牢的……”

　　肖瑞斌惊得站起身，看堂弟的神情是笃定了的。

　　“完啦！这次真完了！从小到大我多少次跟你说，要把他管严厉些！结果呢？特别是你那个老婆，对孩子太宠溺啦！还真养出来一个吃喝嫖赌的混子，现在胆大包天敢去偷盗，而且，法律规定偷盗耕牛是要从重处罚的。他怎么会去偷人家的牛呢？是不是又赌博输急了眼……”

　　“哥，现在怎么办？”

　　“饶文松已经让我报警了，派出所的同志应该在来的路上啦！你现在问我怎么办？我……我看就让他进去关个一两年，改造一下也有好处！”

　　肖瑞斌没好气地瞪着面前的堂弟，心里也一时没有什么好主意。

　　“本来我也是想让他进去改造一下，可是……这样一来何有英非闹离婚不可，这样子那个死孩子就会更加破罐子破摔。哥，你看能不能私了？”

　　“私了？你的意思是找饶文松家私了？”肖瑞斌眉头一扬，似乎想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

　　“对！哥……你帮我出面去找一下饶文松，淑兰跟了他儿子，已经是他家人，那个死孩子可能是因为彩礼钱没有给够，才去牵他家的牛来抵的。”

　　肖瑞牛在堂哥面前早已没有什么可藏的掖的。

　　沉吟片刻，肖瑞斌手一挥，断然吩咐道：

　　“那就按私了的方案处理吧！不过，应当你自己去找人家当面谈，该道歉就道歉，该赔礼的就赔礼，现在人家牛没了，来年耕种时你必须将自家的牛无偿借给人家用。这次已经惊动派出所，即便是私了，也一定会产生书面协议之类的字据，应下的承诺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至于派出所那边，就由我出面去解释吧！”

　　堂哥毕竟是村长，形势、道理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位。肖瑞牛也觉得，如果能这般解决，那也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但是，他和饶文松是十几年来的死对头活冤家，突然要他上门去道歉求原谅，他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这张老脸。

　　看见堂弟犹豫难为情的模样，肖瑞斌没好气地吼道：

　　“还不赶紧去，再拖些时候派出所的人到了后，事情就变得更复杂，那就不是简单的道歉私了！”

　　肖瑞牛一激灵，急忙告辞出了村部。

　　在赶往饶文松家的这段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一直到饶文松家门口时，他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他弯着腰、低着头，挤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尴尬模样。

　　饶文松夫妻俩正忧愁地等待派出所派来的人，肖瑞牛的突然出现让他们目瞪口呆。

　　双方都是一时的缄默，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刘桂英首先开口问道。因为，如果没有天大的事，肖瑞牛是不会上门，而且他的态度一反常态，竟然还很是谦卑的样子。

　　“我来……给你们道个歉！”

　　肖瑞牛一开口，就像嘴里吃进去死苍蝇一般难受。

　　一生要面子又好强的他，因为自己的混蛋儿子，现在要来给斗气十几年的老冤家赔礼道歉，也真是难为了他。

　　在对方夫妻俩还在惊愕之中，他垂眉低头，不得不艰难地继续说道：

　　“你家的牛……很有可能是我那个混账儿子牵走的……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把他教育好！今天来，是希望能够和你们私下里协商解决，不管两家以前有什么过节，我女儿淑兰，毕竟已经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关系再僵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饶文松怒气冲冲地截住对方的话头，“好啊！你生了个好儿子，竟然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来。你来说，要怎么私下解决？”

　　“那头牛估个价，看看多少钱？”

　　“耕牛无价可估，那可是一个家庭的半边产业，一年到尾耕地犁田都是靠它呢！现在没牛了，明年种地怎么办？”

　　饶文松口气依然很冲，想想就生气。

　　被对方呛了几句，肖瑞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轻咳几声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文松老弟！事已至此，只能是双方商量着解决，明年耕牛的问题，我这里承诺，我家的牛可以无偿牵来使用……孩子们好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就都是亲家关系，这是没办法回避的。”

　　这时，刘桂英插进来说道：

　　“既然今天说到这个份上，那就畅开来谈，亲是亲，理是理，我家那头大牛牯你也知道，市场价应该在五千往上，我们就折成五千整，如何？”

　　“可以！可以！值得这个价，当然值得这个价！”

　　没想到对方夫妻俩这么好商量，肖瑞牛紧张负重的心情轻松很多。

　　这时，村长和治保主任领着两个公安民警朝饶家坪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