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中,血腥味弥漫着。
宋墨被绑在木架之上,身上已经是累累伤痕,甚至上次的伤还未痊愈便已经又覆上了新的伤。
虽是几乎奄奄一息,可这牢房之中却还可以窥得几分天光。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来人挟了些许寒意,肩上还落着未化的雪,那双眸子亦是淡漠而冰冷的。
宋墨你来做什么?
宋墨如今牢房无关的人都可以随意进出了?
宋墨虽是有气无力,可却没有让旁人觉得有半分落魄之感,落在纪咏眸中却只让他觉得碍眼。
他抚去了肩头的雪。
纪咏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世子觉得呢?
他清楚如今他的身份已经完完全全暴露给了宋墨,可是又如何呢。
宋墨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一个如今只能抬头仰着看他的人。
宋墨我与想造反的贼人无话可说。
宋墨却冷声道。
纪咏我是想造反。
纪咏可千古之后,流下芳名的也会是我。
然而纪咏却笑了。
勾起唇角时,眼尾那颗小痣亦愈发显然。为他那张本就如同妖孽的脸更添了几分邪气。
宋墨看来庆王的势力已经扩大到能让你大言不惭的地步了。
纪咏是。
他毫不退让地说道。
眸中尽是胜券在握的自得。
纪咏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想问的就尽管说吧。
纪咏明日,你就要被行刑了。
纪咏杀父之罪,一杯鸩酒给你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他终于要将这盘棋下完了。
最后一个威胁他们的人,也终于被他扳倒,锒铛入狱。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并未真正的开心,反倒觉得这一切都让他恍若置身云端,脚下是轻飘飘的。
不过如今,他也不在乎了。
宋墨我只有一个问题。
宋墨你为何要投庆王?
纪咏在寺庙之中十几年,一朝科考便中了探花,若非在朝堂之上太过狂妄,他本可以谋的很好的官职。
可是哪怕如今一个地方小官,以他的才能,他也可以一步步往上走。
纪咏因为我想要做首辅。
纪咏如今朝中格局我甚是不满,我现在走的路是最快的一条。
他平静地答道。
可是声音却顿了顿,话头一转。
纪咏其实,我想要这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纪咏我要超过你,宋墨。
从第一次见面时,他便不喜欢宋墨。
他想要掺和进宋墨和宋琬之间搅局,一开始也不过因为看宋墨不顺眼。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在嫉妒宋墨。
嫉妒无论如何,宋琬都会选择他。
宋墨你喜欢阿琬。
这话他是分外肯定的说。
可纪咏的呼吸却一滞。
头一次被揭穿了心思,难免有几分恍忽,可更多的却是心头有桩事落地的欢畅。
纪咏是。
纪咏可她真的太蠢了,蠢到一整个世界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纪咏若是你死了,她的世界也会崩塌。
说到这儿,他的眸光变得阴鸷起来。
纪咏那便崩塌吧。
纪咏正好我帮她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