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翊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嗓音舒朗懒倦:“我想,兴许只有我咽气闭眼的时候,你的心才肯信我七分,另还有三分猜忌,怀疑我确实对你不起,只是藏得挺深……”
墨兰轻声呢喃:“是呀。”
“墨儿,那我情愿活得短些。”
赵景翊脸上浮现迷惘,低声絮语:“我舍不得墨儿,日夜猜忌,牵肠挂肚。可我又担忧,若是我死了,你再这样耍赖掉眼泪,谁去为你擦呢?”
“景翊哥哥,你真是的,嘴上也没个忌讳。”墨兰呸呸两声,起身走去窗边的小榻上坐下。
没关系,她已及时醒悟明白过来,以后大不了再谨慎些便是。
墨兰添了小心,便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轻视沈从英和大邹氏,对待禹州各家女眷也多了两分和气。
禹州池水浅但是王八多,并不是每家都会买沈家的账,肯顺着大邹氏的心意孤立墨兰。
墨兰及时明白过来,率先放低了姿态,等尚氏进门时,便有几家大娘子特意找她说话。
此时刚入冬,下过两场雪,梅花半开不开的。
赵策英娶妻,赵景翊身为兄长,也随在迎亲队伍里,见墨兰身上的衣衫单薄,跟在沈从英身后忙碌,朝随侍墨兰的云栽递去一个眼神。
云栽看到姑爷的眸光,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为大娘子披上氅衣。
墨兰微微一笑,顺手拢紧系带,照常和夫人们寒暄两句,便找了借口先行离席,追着迎亲的队伍往城门口去。
“瞧瞧,到底是成婚不久,正缱绻黏糊着呢。”有人轻声取笑。
“瞧你说的,成婚久了,不也一样?盛大娘子这模样这气度,别说赵大郎了,换作是我,我也撒不开手。”
女眷们哈哈笑起来,另一边,墨兰跑了两步,转过回廊就被赵景翊伸臂捞进怀里。
赵景翊凑在她颈边细嗅,用带笑的嗓音低声揶
揄:“我一猜,就知道你要跟来。”
墨兰横了他一眼,两人拉着手往府外走。
迎亲送亲的队伍加上瞧热闹的百姓,乌泱泱挤在城门口,谁知道会不会混进几个刺客?这会子,汴京城里,官家正病着,也没死犟着不肯立储了,邕王兖王看到了希望,只怕会更加疯狂,她可不敢松懈。
赵景翊知道墨兰的担忧,一面将她的手放进衣内取暖,一面道:“你不陪着大娘子招呼客人,她估计怕是又要向父亲抱怨。”
赵景翊如今只称呼沈氏“大娘子”,赵宗全
也从未说过他半个字。
“我留了舒妈妈和云栽在前厅支应,也跟各家的夫人们打过了招呼。大娘子今日大喜,不会挑理的。”
刘氏入府后,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沈从英失爱于夫君,面对来势汹汹的宠妾和即将出生的庶子毫无办法。她本就不是刚强性烈的女子,全靠大邹氏出主意。
可是大邹氏近些日子忙着替外甥操持婚事,也顾不上她。
这半年多来,刘家颇受赵宗全照拂,渐渐已经有了和沈家疏远,另立山头的架势。
沈从兴正和刘家别苗头,交锋几次都没占到便宜,反被揪住错处,罚了俸禄。
但其实,没了俸禄是小,丢脸是大。
赵宗全摆明了偏心大房,偏心先头夫人的独子,沈从英怕他的心彻底被刘氏笼络,哪里还敢在这时候找墨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