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阿姊还在宫里,和圣人一起在福宁殿保护官家。我出来时看见她换了宫女打扮,还悄悄在袖子里束了短匕。”
高若芊的心噗噗跳,不是害怕,是激动雀跃。
她挽着墨兰的手臂,压低嗓音:“好姐姐,多亏你料事如神。你就是诸葛孔明转世!”
墨兰一赧。
“你有没有受伤?宫里情况如何?”
高若芊收了笑容,忧虑道:“我好好的。只是我母亲婶母还在宫里,她们本是不想应荣妃之邀进宫的,全是我蹿掇……”
墨兰在她背上轻抚。
“荣妃只是以舅母她们为人质,威慑在京的武将们不敢领兵救驾,应当不会轻易伤害她们。她心里真正恨的,是邕王一家。”
话虽如此,墨兰也怕生了意外,拧眉回看一眼赵家父子所在之处,盼望着赵宗全能早下决心。
赵策英一千人全跪在地上,苦劝赵宗全。
赵宗全看向唯一没有下跪的赵景翊:“翊儿,你怎么想?”
赵景翊道:“父亲是顾惜家中亲眷性命,不想将来被新君清算。”
赵宗全道:“是啊!”
这些人只看到了泼天的富贵,却不想想富贵如烟云、转头便成空。官家如今是迫于无奈才立他为储,等危困解了,倘若他改了主意,他赵宗全焉有命在,禹州几十口亲眷焉有命在?
“可是官家确确实实写了血诏,立父亲为太子,将来无论何人继位,都不可能毫无芥蒂。咱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赵宗全长叹。
“你说的对。”
赵策英面容扭曲,匆忙低下头去。大哥说的和他们劝的有什么不同?
没有!没有不同!
只是父亲心中,永远是大哥最为重要。
偏要从他赵景翊嘴里说出来,父亲才肯听一听!
赵宗全下定决心,便不再耽搁。他下令改换衣衫,调头去西郊大营点兵,火速入宫营救官家。
赵景翊牵起墨兰的手:“我留人保护……”
墨兰打断他的话:“你在哪,我在哪。”
临门一脚,她决不能让赵景翊离开她的视线。
“表哥放心,我定会保护好嫂嫂的!”高若芊拍胸脯向他保证。
“是是是,你最能干。”
墨兰调笑一句,利落上了马,不给赵景翊反对的机会。
有血诏和兵符在,调兵还算顺利。
点完兵进城,果然见城门紧闭。宋朝中拿出兖王做借口,成功赚开城门,一路杀将进去。
高若芊信守承诺,一直护在墨兰身边。
“咱们要想办法摸进福宁殿。”
墨兰拉住赵景翊,声音在喊杀声中格外零碎:“不能让兖王以官家为质!”
高若芊忙道:“我知道哪里有狗洞。”
赵景翊点头,向赵宗全回禀两句,点了一队亲随跟在高若芊身后。
狗洞狭小,只有墨兰和高若芊能勉强通过,幸好众人随身带了刀剑,宫墙年久失修,很快就把洞挖大了。
“前头是礼院。”高若芊伸手一指,犹豫道:“福宁殿……福宁殿在……”
她头次进宫,且天色早已黑了,已辨不清方向。
赵景翊抬眼远眺,"跟我走。"
陆婉宁站在御柱边,垂幔遮住她半边身子,脸容半明半暗,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寻常的宫娥。
她离御桌后的官家和圣人只有五步远,余光瞟着阶下的兖王,暗中戒备。
兖王催逼官家写下立储诏书,已渐渐失了耐性,若非身边人拦着,几乎要向官家动刀。
陆婉宁扣着袖中匕首,默算兖王和自己的距离。
殿中还有一队叛军分立两侧,全都身披铠甲、手持长枪,若她不能一出手就挟持住兖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好!你不写,我自己写!”
兖王终于忍无可忍,大步向御案走去。
陆婉宁默数:“七….”
“六……”
“五……”
兖王行到她四步之内,陆婉宁便如一杆标枪般弹射而出,一肘重击在他胃部,一手抵在他咽喉:“不许动!”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兖王目眦欲裂,被她扯着发髻昂起头来,感受到贴在颈边的金属凉意,嗬嗬喘起粗气。
“放放放、放肆!”
无数枪尖齐刷刷指向种清。
陆婉宁手腕微动,在兖王颈间划过一道血痕:“叫他们退出去!”
兖王吃痛,立刻喝道:“全都滚出去!”
“王爷……”
“滚!”
士卒缓慢撤出殿外,陆婉宁扭脸看向曹皇后:“还请圣人寻些绳子来,若是没有,绸布缎带也可。”
曹皇后慌忙去找。
“你是、你是什么人?”
兖王还不肯死心,意图厚利相诱:“待我登基,可立你为贵妃,要是想做皇后也不是不可……”
陆婉宁横眉冷对,不发一语。
官家冷笑:“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样见利忘义、无君无父的奸贼吗?”
兖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