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看向沈从兴:“国丧之后,舅母的一年妻孝也满了,到时让母后为你仔细挑选一位显赫名门的淑女续弦可好?”
沈从兴蔫蔫坐着,没说话。
不拒绝就是默认。赵策英放下心,暗自琢磨合适的人选。
其实当日那样惊险,倘若尚氏……他今日也不必如此辛苦筹谋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琅琊王妃出身也不高,盛家只是六品。
尚氏至少还给他生了个女儿,是嫡长女。
赵策英叹息一声:“西北将有战事,到时候我想办法将你们塞进出征队伍之中,立了战功,加官进爵就一切都好说了。”
几日后,尚氏出了月子,抱着小郡主来给沈从英请安。
“母后。”尚氏盈盈下拜,姿态恭谨,“儿臣身子已大好,特来向母后谢恩。”
沈从英看着她怀中粉雕玉琢的婴孩,神色复杂。她虽不喜尚氏,但这毕竟是她的亲孙女。
“起来吧。”沈从英示意宫女赐座,“孩子可取了名?”
尚氏柔声道:“官家赐名‘雪安’,愿她一生安宁顺遂。”
沈从英点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道:“琅琊王妃近日可曾来看望你?”
尚氏眸光微闪,笑道:“王妃嫂嫂事务繁忙,未曾得空。不过她遣人送了些补品来,说是给雪安的见面礼。”
沈从英轻哼一声:“她倒是会做人。”
尚氏低头不语。
沈从英叹了口气:“你既出了月子,便多去太后宫中走动。琅琊王妃能得太后的青眼,你为何不能?”
尚氏乖巧应下:“儿臣明白。”
临时居住的宫苑里,墨兰拉着赵景翊在膳桌边坐下,抬箸给他夹了一筷子凉拌藕片。
“尝尝合不合口味。近些日子我见你嘴角泛红,想来是忙狠了,内火旺呢。”
赵景翊含笑吃了,又给墨兰盛汤。
守着热孝,满桌没个荤腥。墨兰随意吃了两筷子,二人说起西北的战事。
赵景翊想了想,道:“我有心举荐章容。他年轻时曾在范文正公麾下效力,熟知兵法,颇有谋略,又曾在西北作战,多次大败夏军,这一回再领兵出征,也算熟手。”
他见墨兰面有谑笑,轻声问:“墨儿觉得这个人选不好吗?”
墨兰摇摇头。
“我只是想到了沈国舅那些人罢了。章容自荫补入仕以来,屡屡建功,先是镇守西北、大破元昊,后又平定韦贵之乱、彭仕羲之乱,拔古渭城、出使契丹,如此一路辛苦,才有今日的五品官衔。沈国舅他们有什么功绩,还去嫌父皇赏赐的太少,人心不足,由此可见。”
赵景翊低头垂眸饮汤,“他们的牢骚,父皇心里也知道。”
墨兰给他添饭,“武将有了人选,监军呢?”
国朝重文抑武,常有文臣指挥武将打仗的事。西北战事是重中之重,精心选了章容出来,就是想他成就一番功业,若是个喜欢指手划脚、钳制将领的人,那就不美了。
赵景翊道:“御史中丞杨老大人家长子,杨希仁如何?”
墨兰微愣,仰脸看他。
“这是晏溪的父亲,郎君是否因我之故而……”
“杨希仁谦和宽厚,中正缜密,由他监军,总不会太过跋扈无礼、延误军机。”
墨兰嫣然一笑,并不深究。
赵景翊的意见,赵宗全还是愿意听的。他举荐的两人都被接纳,章容为此次主帅,杨希仁则为宣抚使,抚绥边境、督视军旅。
赵策英费了大力,也只塞了一个沈从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