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临朝

金銮殿上，曹太后终于姗姗来迟。她身着素色常服，面容略显憔悴，却依然威仪十足。殿中众臣顿时肃立，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赵宗全见太后驾到，立即起身相迎，亲自搀扶太后入座。待太后坐定，众臣齐声问安：“参见太后娘娘。”

曹太后虚弱地摆摆手：“皇上，非要来朝前，也就赶紧说了吧。老婆子我头疼的厉害。”

赵宗全面露愧色，躬身道：“叨扰母后，是儿子的不孝。”

皇帝落座后，韩大相公率先出列：“太后，齐大人状告老臣，伪造太后手谕，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请太后当着齐大人的面，还老臣一个清白。”

曹太后眉头微蹙：“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手谕是不是您亲自过目，并盖上宝玺的？”韩大相公追问道。

曹太后叹了口气：“这还有什么说的，别说了吧。”

韩大相公见太后如此说，又言，“太后，前日老臣老臣面见太后，太后听了老臣的谏言，盖上了玉玺，事实如此，是吧？”

曹太后叹息开口，“我都盖上了玉章，大相公，还要我说什么？”

韩大相公闻言一怔，回头与李初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李初也低声道：“糟了，中计了...”

曹太后突然起身，缓步走向韩大相公，竟向他行了一礼：“大相公。”

韩大相公慌忙跪下：“太后折煞老臣了！”

曹太后又转向皇帝：“皇帝。”

赵宗全连忙起身搀扶：“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曹太后握住皇帝的手，声音哽咽：“我老了，都盖了玉章，万事俱休，皇帝何必还要苦苦相逼？”

赵宗全愣在原地，松开了手。韩大相公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大娘娘，你...你...”

曹太后步履蹒跚地走回座椅：“哎，我命苦啊。”

韩大相公额头渗出冷汗，强自镇定道：“大娘娘，既然，您亲自盖的印，这就行了，行了行了，此事便了结了。大娘娘病了，快回后宫歇息吧。

“慢着！”齐衡突然出声，大步出列，“太后，臣还有疑问...”

赵宗全立即打断：“来人，快送太后回宫休息，太医务必随侍左右！”

齐衡不甘心地再次开口：“太后！太后！".”

赵宗全与众臣躬身相送，太后在宫娥搀扶下缓缓离去。

待太后身影消失，赵宗全正要落座，齐衡已高声质问：“陛下为何不等臣等问清事实？”

韩大相公厉声喝道：“太后已经说是，大人若再咄咄逼人！难道让太后，给齐大人写保书不成？”

齐衡面色铁青，猛地跪地叩首：“陛下！亲奸佞而远贤臣，奸佞妄为，哄骗太后手谕，致使太后惊恐不敢直言！此等行径惊骇古今，天下未闻！臣等受皇命所托，纠陛下之错，如今纠错不得，已失天下所望！请陛下革去臣谏议大夫之职！”

朝堂上一片哗然，众臣窃窃私语。

赵宗全俯身问道：“难道不顺台谏心意，台谏便可撒手不干？”

齐衡保持叩首姿势，声音铿锵：“中书诸位相公巧言令色，挟奸佞之心迷惑陛下。请陛下斥责奸佞，查问诸相公过失，罢免韩章、沈从兴、段成泳、顾廷烨等人，以谢天下！”

顾廷烨立即跪下：“臣等是奸是邪，陛下自有明鉴。”

颜大人也出列奏道：“台谏恳请陛下远离奸佞，罢免韩章、沈从兴、段成泳、顾廷烨等人！”说罢，台谏数位大臣齐齐跪地。

韩大相公跪伏在地：“陛下，御史们既认为难与老臣同立朝堂，不如请陛下圣断。若认为老臣有罪，便留下御史；若老臣无罪，则请责贬御史。”

此言一出，朝堂上跪倒大半：“请陛下明鉴。”

盛纮悄悄看向长子长柏，长柏微微摇头示意。保宁郡主曾提醒过他们，太子今日不在朝堂，显然是官家和太后有意将太子摘出这场风波。作为太子妃母家，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

赵宗全环视跪了满地的朝臣，面色阴沉如水。这场朝堂之争，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以为借着濮议之争可以削弱曹家势力，却不料太后临阵倒戈，反倒让他陷入被动。

“众卿平身。”赵宗全终于开口，声音疲惫，“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众臣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圣命，只得行礼告退。

走出大殿时，盛纮快步追上长柏，低声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长柏谨慎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父亲，此事水深。太子殿下避而不出，必有深意。我们盛家只需静观其变。”

盛纮点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隐约感觉到，这场朝堂之争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政治博弈。而他的女儿贵为太子妃，盛家早已无法置身事外。

与此同时，永昌伯爵府的马球会上，墨兰正与张桂芬品茗闲谈。场上的激烈比赛似乎与她毫不相干，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金銮殿上。

“殿下今日没来马球会，想必朝中事务繁忙。”张桂芬轻抚隆起的腹部，意有所指。

墨兰浅啜一口清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朝堂上的风波，终究会平息。重要的是，风波过后，谁能站在更高的位置。”

张桂芬会意一笑，不再多言。

两人静静欣赏着马球比赛，仿佛那金銮殿上的剑拔弩张，与这悠闲的午后毫不相干。

顾廷烨看到今天的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押错了宝。这场政治博弈，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