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博弈

赵景翊离开后，刘贵妃才重新进来。她轻移莲步，走到赵宗全身侧，为他斟了一杯清茶。

赵宗全接过茶盏，目光深沉：“你方才说的，继续说下去。”

刘贵妃轻摇团扇，柔声道：“这顾大人且不说他神勇无敌，单说他母家就是做盐商出身的，这巡盐之事对他来说本该易如反掌。可也不曾见他主动上奏，替陛下分忧。如今眼看陛下身边的臂膀都折断了，这才想要勉为其难替陛下走一遭，这分明就是为了邀功请赏。可后来又出了那妇人之事，这才不久了之。”

赵宗全眉头微皱：“何至于此啊？”随即又笑道，“哈哈，顾统领乃是个粗直汉子，协朕大事从未推诿过。”

刘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顾统领可是个看得长远之人。当初咱们还惊慌失措的时候，他就力劝桓王刺杀陛下，逼迫陛下入京，这心机城府可见一斑。”她转身看向赵宗全，压低声音道，“听闻顾统领之前想要求娶太子妃母家的幼妹，臣妾听说，这个盛六姑娘也是个人物呢。”

赵宗全停下动作，抬眸思索：“这盛六姑娘，不就是盛家的庶女吗？她的祖父曾中过探花，如今盛家出了盛长柏、盛长枫，都是人才啊。可见太子妃母家还是不错的。”

刘贵妃轻叹一声：“这个盛六姑娘，可是个出了名的。嫁给了盛大人的门生文炎敬，听说在做姑娘的时候，就跟齐大人勾勾搭搭的。郡主娘娘的脾气您是知道的，瞧不上她庶女出身，就快刀斩乱麻断了这段情缘！”

赵宗全俯身问道：“哪个齐大人啊？”

刘贵妃抿嘴一笑：“就是那个冲在前头，反对陛下称亲的小公爷齐衡啊。”

赵宗全一把放下锄头，走上来坐下：“他呀？”

刘贵妃点头：“只不过咱们从禹州来的人不知情罢了。她嫁了人后，不知怎么又攀上了顾统领的高枝。”她顿了顿，意有所指，“这盛六姑娘倒是好手段，一个庶女，能引得这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

殿内一时静谧，鎏金香炉中升起的青烟在两人之间缭绕。

赵宗全摩挲着茶盏边缘，若有所思。

刘贵妃见状，又轻声道：“官家，臣妾还听说一事。那文炎敬外放期间结识了一个官妓，回京后便暗中往来。盛六姑娘发现后，文家老太太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责怪她善妒。而且，文炎敬的外放，还是顾统领在暗箱操作，若不是盛六姑娘有本事，顾统领何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赵宗全眉头一皱：“竟有这等事？”

刘贵妃点头：“千真万确。前几日太子妃回盛家省亲，那盛六姑娘还去求见了呢，哭得梨花带雨的。官家，臣妾斗胆进言。如今朝中局势微妙，太子殿下地位稳固，桓王又......”她欲言又止。

赵宗全摆摆手：“朕明白你的意思。”他站起身，负手踱步，“顾廷烨此人，确实需要再观察观察。”

刘贵妃会意，不再多言。

她知道，这番话已经达到了目的。官家对顾廷烨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

“爱妃先回去吧，朕还有些奏章要批。”赵宗全淡淡道。

刘贵妃恭敬行礼退下。走出观稼殿，她长舒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东宫内，墨兰正在逗弄怀中的赵俨。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母亲。

“娘娘，刘贵妃身边的宫女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办妥了。”云栽轻声道。

墨兰唇角微扬：“很好。”她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俨儿，阿娘给你报仇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墨兰的安排。

她早就与刘贵妃搭上线，借刘贵妃之口，在官家面前给顾廷烨上眼药。

赵景翊回到东宫时，墨兰正倚在窗边出神。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纱，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在想什么？”赵景翊从身后环住她。

墨兰靠在他怀中，轻声道：“在想文家的事。”

赵景翊了然：“我已经派人去查文炎敬那个外室了。一旦拿到证据，定要文家给个说法。”

墨兰转身望向他：“不必大动干戈。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哦？”赵景翊挑眉。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听说顾廷烨对明兰还未死心？不如......”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