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坐在寿安堂的暖阁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老太太的腕间,眉头微蹙,目光专注地望着张小娘子诊脉的动作。
“老太太这几日虚火有些旺。”张小娘子收回手,恭敬地回禀,“但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奴婢开几副清心降火的方子,调理几日便好。”
盛老太太靠在引枕上,慈爱地拍了拍墨兰的手:“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倒是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就这般奔波。”
墨兰柔声道:“祖母身子康健,孙女儿才能安心。”她转头对张小娘子吩咐,“去煎药吧,我亲自伺候祖母服用。”
保宁抱着刚满周岁的行含坐在一旁,闻言笑道:“四妹妹如今贵为太子妃,还这般孝顺,真真是我们盛家的福气。”
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保宁怀中的小曾孙,又看向墨兰:“听说俨哥儿今日也来了?”
“在乳母那儿睡着呢。”墨兰接过云栽递来的茶盏,亲自奉到老太太面前,“等醒了就抱来给祖母瞧瞧。”
正说着,刘妈妈匆匆进来,在墨兰耳边低语几句。墨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轻轻放下茶盏:“祖母好生休息,孙女儿去去就来。”
出了寿安堂,墨兰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人都拿下了?”
“回娘娘,两位祁管事已经关在了柴房。”刘妈妈压低声音,“老奴按娘娘吩咐,说是康大娘子有急事相召,他们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墨兰唇角微扬:“做得好。”她转向云栽,“去请太子殿下派来的侍卫,好好‘招待’这两位管事。”
云栽会意,匆匆离去。
墨兰则回到自己的山月居,从妆奁深处取出一封密信,交给露种:“速速送去东宫,务必亲手交给殿下。”
这封信里详细记录了康姨母下毒的证据,以及两位祁管事的供词。
墨兰深知,要想彻底解决康姨母这个祸患,必须先让官家知晓此事。否则以王老太太对康姨母的偏宠,说不定又会像前世那般,为了保全大女儿而牺牲母亲。
“娘娘。”云栽匆匆回来复命,“那两位管事已经招了,这是供词。”
墨兰接过供词细细查看,眼中寒光更甚。
供词上清清楚楚写着,康姨母不仅指使他们购买红果芽汁,还曾多次出入桓王府,与桓王妃密谈。
“果然如此。”墨兰冷笑一声,“康姨母背后,站着的是桓王一系。”
她早该想到的。
自从桓王被禁足,皇后又失了势,桓王一系必定会想方设法打击太子。而盛家作为太子妃母家,自然首当其冲。
“去请母亲来。”墨兰吩咐道,“是时候让母亲看清这位‘好姐姐’的真面目了。”
王若弗来到山月居时,脸色仍有些苍白。墨兰扶她坐下,将供词递过去:“母亲看看。”
王若弗颤抖着手接过供词,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竟泣不成声:“她...她竟真的想要害死老太太,还要栽赃于我...”
墨兰轻轻抱住母亲:“母亲别怕,有女儿在,绝不会让她得逞。”
“可她毕竟是你的姨母...”王若弗抬起泪眼,“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正因为她是我的姨母,才更不能轻饶。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们盛家好欺负,连谋害长辈这等大罪都能容忍。”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刘妈妈慌张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王老太太带着人来了!”
墨兰眸光一凛:“来得正好。”她整了整衣襟,对母亲道,“母亲一块去吧,正好看见外祖母。”
盛府正厅里,王老太太拄着拐杖,面色阴沉地站在中央。她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外祖母。”墨兰和王若弗缓步走入,盛纮一早就听了墨兰话,告了假,这会儿也在正厅里陪着,“不知何事劳动您老人家亲自前来?”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太子妃好大的威风!竟敢私自扣押我的女儿!”
墨兰不慌不忙地在主位坐下,示意云栽上茶:“外祖母此言差矣。康姨母涉嫌谋害朝廷命官的母亲,此乃大罪,我只是按律办事。”
“胡说八道!”王老太太拐杖重重杵地,“我儿最是孝顺仁厚,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墨兰轻轻抿了口茶,从袖中取出那叠供词:“外祖母不妨看看这个。”
王老太太接过供词,起初还不以为意,可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竟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跌倒。
“这...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定然是屈打成招...”
墨兰叹了口气:“外祖母若不信,我这就带您去见两位祁管事,您亲自问问他们。”
王老太太面色变幻不定,最终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你要如何才肯放过你姨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墨兰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康姨母犯的是谋害人命的大罪,我不敢徇私。”
王老太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就不怕此事牵连到你母亲?别忘了,那些点心可是经她的手送去的!你们盛家大娘子,不也有份儿谋害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