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内,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赵宗全正伏案批阅奏章,忽闻内侍来报太子与太子妃求见。
他搁下朱笔,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墨兰刚回盛家不久,此时匆匆入宫,必有要事。
“宣。”
赵景翊携墨兰疾步入殿,二人齐齐跪伏于地。
墨兰一袭素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凤钗,面容肃穆。她双手呈上一叠文书,声音清冷而克制:“父皇容禀,儿媳今日回盛家省亲,发现一桩骇人听闻之事。”
赵宗全眉头微皱,接过文书:“何事?”
她双手奉上一叠文书,声音微颤却字字清晰:“父皇容禀,儿媳家中出了谋害尊长的滔天祸事,不得不惊动圣驾。”
墨兰俯首,将康姨母如何撺掇母亲给祖母下毒、王老太太如何威逼母亲认罪等事一一道来。说到母亲险些被逼认下罪名时,她指尖微微发颤:“若非儿媳提早防备,此刻祖母早已已...,康王氏为谋私利,不惜毒害朝廷命官之母;外祖母为包庇女儿,竟要无辜之人顶罪。此等行径,儿臣不敢隐瞒。”
赵景翊适时补充:“更可疑的是,康王氏与桓王府往来密切。儿臣怀疑,此事背后恐有人指使。”
赵宗全眸光一沉,示意内侍接过文书。
待看清康姨母购买红果芽汁的供词,以及王老太太逼迫王若弗认罪的证言,他指节重重叩在龙案上:“好大的胆子!”
赵宗全眼中寒光骤现。他早知桓王一系不安分,却没想到竟敢将手伸到太子妃母家!盛长柏刚升任枢密院都承旨,若此时盛家爆出毒害长辈的丑闻……
墨兰额头触地,哽咽道:“康王氏欲借儿媳母亲之手毒害祖母。事发后外祖母竟要母亲顶罪,说什么‘盛家老太太不过是个孤寡老太太,死了也不打紧’...”她适时顿住,袖中指尖掐进掌心,逼出两行清泪。
“荒谬!”赵宗全霍然起身,案上茶盏被袖风带倒,泼湿了摊开的扬州盐案奏折。
他盯着墨兰泪湿的羽睫,忽然想起当年他被嫡母苛待的往事,胸口怒火更盛:“朕记得王老太师配享太庙的殊荣,就是这般教养子孙的?”
赵景翊适时递上桓王府与康家往来的密信:“二弟被禁足期间,其府中管事仍与康家暗通款曲。儿臣怀疑...”
“不必说了!”赵宗全一把攥碎信笺,纸屑从指缝簌簌落下。他转身从鎏金匣中取出太庙祭册,朱笔在王老太师名讳旁重重一圈:“传旨!王老太师配享太庙之位保留,王氏老妇褫夺诰命,即日起闭门思过。”
墨兰垂眸掩去眼底锋芒。前世王老太太凭三寸不烂之舌逼得祖母忍气吞声,今生这“糊涂”二字从官家口中说出,便是钉死了王家女眷的七寸。
“父皇圣明。”赵景翊扶着墨兰一同叩首,“只是祖母受惊病倒...”
“着太医署每日请脉,赐百年山参十支。”赵宗全余光瞥见墨兰苍白的脸色,语气稍缓,“太子妃连日操劳,回去好好歇着。至于康王氏...”他冷笑一声,“明日早朝,朕自有处置。”
暮色渐浓时,一队禁军踹开了康家大门。
当宣旨太监尖声念出“纵女行凶”四字时,王老太太当场昏厥,康海丰的乌纱帽随着圣旨落地。而桓王府内,尚氏失手打翻了药碗——官家同时下旨,将桓王禁足期再延三月。
清居殿内,墨兰亲手为赵景翊斟了盏宁神茶。窗外雷声隆隆,她望着被闪电照亮的宫墙轻声道:“这场雨,终于下到该浇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