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德安进来禀报:“殿下,娘娘,方才天牢传来消息,顾廷烨明日便要押解出京了。”
墨兰手中银箸微微一顿:“他那外室如何了?”
“听说早产生下个男婴,但孩子太过孱弱,怕是难养。”德安低声道,“顾廷烨离京前未能见上一面。”
墨兰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赵景翊摆摆手让德安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墨儿不必为他们劳神。”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墨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感慨万千。
有人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有人锒铛入狱,骨肉分离。这世间悲欢,从来不曾公平。
好在,她珍惜的一切都还在身边。这就够了。
夜色渐深,东宫内烛火温馨。
赵景翊陪着墨兰在院中散步消食,小心搀扶着她的手臂,生怕她有一丝闪失。
“等孩子出生,孤带你去西山别苑住些日子。”他在她耳边轻声道,“那里景致好,也清静,最适合休养。”
墨兰倚在他肩头,唇角含笑:“殿下在哪,臣妾就在哪。”
月光如水,洒在相携而行的两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中,这份相守显得尤为珍贵。
而此时的盛府内,嘉诚正抚着腹部,对着北方默默祈祷。盼夫君平安归来,盼孩儿顺利降生,盼这家国安宁,永享太平。
晚膳散步后,清居殿内烛火温馨,墨兰倚在软榻上,赵景翊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卷书,却并不怎么看,目光时常温柔地落在妻子隆起的腹部。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宁静而祥和。
墨兰忽然轻声道:“殿下,今日听闻那朱曼娘……拼死生下了一个儿子。”
赵景翊放下书卷,握住她的手:“嗯,孤也听说了。用了虎狼之药,八个月早产,能母子平安,已是万幸。”他语气平淡,对顾廷烨相关的人和事并不十分关心。
墨兰沉吟片刻,抬眼看他:“顾廷烨虽罪有应得,但孩子总是无辜的。他明日便要流放离京,此生能否再回汴京尚未可知……是否该让人去狱中告知他一声,他总算……又有了个儿子?”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并非对顾廷烨有何旧情,而是身为人母,更能体会骨肉连心之意,亦知这孩子或许是那朱曼娘日后唯一的指望。
赵景翊看着墨兰柔和的面庞,知她心善,略作思索便点了点头:“墨儿考虑得是。无论父母如何,新生的孩儿确实无辜。让他知道,也算全了这点血脉牵连。”
他当即扬声唤来德安,吩咐道:“去天牢走一趟,告知顾廷烨,朱氏昨日为他产下一子,母子暂且平安。让他……好自为之。”
德安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天牢深处,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顾廷烨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狭小窗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明日即将远离京畿,奔赴瘴疠之地,前途茫茫,生死未卜,往日的雄心壮志似都已化为泡影。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脚步声,狱卒打开牢门,德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顾廷烨。”德安的声音平静无波。
顾廷烨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东宫内侍此刻前来,是太子还有何指令?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