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明亮的白炽灯光倾泻而下,将小小的休息室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化妆品的香气,取代了舞台通道的浑浊。
化妆镜前亮着一圈灯泡,几个化妆师正低声交谈着收拾工具。角落里堆放着替换的演出服箱。一切井然有序,带着一种演出结束后特有的、疲惫的宁静。
而就在这片宁静的中心,在离门口几步远的空地上,站着她。
余小枝。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棉质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到鬓边。和周围那些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工作人员相比,她干净得像误入后台的一捧初雪。
她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像一株扎根在喧嚣边缘的植物,目光不安地投向门口,投向刚刚闯入的他。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后台的嘈杂声、门外山呼海啸的安可声、身边工作人员关切的询问……所有的声音都在瞬间潮水般退去,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和鬓角,眼妆有些晕开,勾勒出疲惫的眼窝,华丽的演出服上沾着细碎的亮片和汗渍,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
她的眼睛那么清澈,像落满了星子的深潭。那里面没有疯狂的崇拜,没有激动的尖叫,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心疼,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安定,还有……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纯粹到极致的欢喜。
桑意然所有的力气,所有强撑的镇定和疲惫,在看到这双眼睛的瞬间,彻底土崩瓦解。
他几乎是是奔跑着穿过短短的走廊。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步,两步,带着舞台上尚未散尽的灼热气息,带着一身汗水和硝烟的味道,像个长途跋涉、终于归家的旅人,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猛地张开双臂,狠狠地将她箍进了自己滚烫汗湿的怀里!
“枝枝……” 一声沙哑的呼唤从他喉咙深处溢出来,带着激动的颤抖,滚烫地喷在她的颈窝。
他抱得那么用力,手臂像铁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尚未平息的剧烈心跳中。鼻尖深深埋进她颈侧柔软的发丝,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清甜的柚子洗发水的味道。这味道像一剂最有效的镇静剂,瞬间抚平了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怀里纤细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春雪融化般彻底软了下来。
余小枝发出一声极小的、被挤压出来的呜咽,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下一秒,她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毫不犹豫地、紧紧地环住了他汗湿的腰背。
她的手臂那么纤细,环抱的力道却大得出奇,指尖隔着湿透的演出服布料,深深陷进他紧绷的背肌里。仿佛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把脸用力地埋进他汗湿的胸膛,滚烫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浸湿了他汗津津的皮肤。
